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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西江月冷]
乡下隆重的节日没有几个。中秋节算是一个,月饼会早早的请人打好,用上好的猪油。月饼做好了大人也不让吃,孩子就盼着节日早早到来。但中秋节正是北方收割的时候,地里的农活也忙,傍晚的村庄田野,到处都充满了草香和燃烧秸杆的烟气,所以每到过节的时候,夜大多也就深了。却那时月亮正好,明明亮亮从村东的枝杈上升起,让人看着也心情敞亮。另一个重大的节日,是春节。因是冬季,人们便闲散在家里,腊八一到,备年的事情也就开始了。孩子们盼年,胜过盼望一切。新衣新帽,好饭好菜,哪一样不让人热烈期待。
除此之外,能让农家人过一下的节日,实在少之又少。正月十五吃元宵,多少年过去,我还是固执地把元宵节划为春节的一部分。假如腊八饭是春节的序曲,吃元宵则是春节的谢幕了。正月一过,等嘴里的油水瘦得差不多了,日子也彻底平淡起来。一直等到二月二“龙抬头”,大人才会在前一个夜晚,炒一些豆子,加盐的,加糖的,让孩子们兴奋一回。第二天,孩子就把炒豆装到褂兜里,在学校与同学换着吃,倒也不失一种童年的乐趣。
接下来能过的节日,且比二月二还要隆重一些的,就是端午节了。那时我不知道端午节的来历,也没有大人去说。只简单记得是纪念一个人,至于究竟是谁,实在弄不明白。但粽子还是要吃的,却不是现在买来的那类正宗的粽子。大人会提前从村南的苇塘里采一些宽大的苇叶,再用自产的本地大米去做。这样的“粽子”虽然外型很像,甚至也散发着一股草叶的清香,但终究不是地道的粽子。包粽子的时候我也帮忙,我和姐姐们用葱叶去做,把葱叶用包粽子的方法一层层包裹起来,然后送到嘴里直接吃掉。葱叶入口的味道虽然辛辣,但玩耍的过程还是记忆犹新,念念不去。
初中毕业以后,大概是我真正认识屈原的开始。那时对于端午节也有了特别的感触。那几年正是少年不“得志”的“颓废”时候,家境困难,父亲的病也不见好。自己在生活的压力下再无求学的心意,就开始做工种田。但在外做工,思乡的念头又越来越甚,人也惶惶难以静下心来。种田,除了“面向黄土背朝天”的苦累,心中更是生出了“人生难道就这样老死荒芜”的无奈。于是开始自学绘画,开始在心里畅想着虽不敢想却仍要去想的美好未来。我利用所有的农闲,把自己封闭在艺术的世界里。我看达芬奇,看伦勃朗,看提香,看荷尔拜因,看拉斐尔,看众多的外国大师的绘画,当然也看中国的一些作品。等端午节临近,不知有股什么样的心气开始指引着我,我也去画屈原。可惜那时没有宣纸,我就在素描纸上喷些水,等纸半干的时候再去描画。用的是国画写意的手法,画中的屈原一身白衣,临风而立。微昂的面容目视远方,一只手轻捋胡须。我想,当时在他的口中吟哦着的,定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辞句。当然,我也把这个句子认真地写到了纸上,贴在了床头。哪怕到了现在,在我的心里,我仍是信奉这样的人生格言的。所谓艺无止境,在艺术的道路上,只有不懈地追求,才能到达一定的高度。而关于“世人皆醉,唯我独醒,世人皆浊,唯我独清”(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想法,也在少年轻狂的认识里得以生长。犹如朱耷画里的水鸟,常冷眼观世,孑然独立。少年时代内心的孤独,自然也与日俱长,像是要长成一片郁郁葱葱的荒原。
大学时候,也去学习古代文学。诗经、楚辞,荷马史诗,奥德赛,都有所涉及。但随着知识的增长与认知的提升,内心的“小我”也开始向着“大我”迈进。再读屈原,获得的又是另样的感受。但想到屈子投江,固有报复难以实现的重要原因,再联系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子竟也卧轨自杀,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也许一个人太过追求完美,则很容易陷进“水至清则无鱼”的境地。在他们的内心世界里,莫不存有完美主义的倾向,而人类生活的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真正的“大同”?这样的话题大学时候已与同学探讨过,但结论仍旧不知。另外,便如现在的社会,已是一个充分利用“私欲”来获得发展的“疯癫”时代,若屈子在世,想必汨罗江仍是他最后的归宿。所以,尽管我也是完美主义者,甚至也容不得浑浊的世事,但我们除了固守自我的本善,还能改变什么。这个时候,“小隐于林,大隐于市”的说法,则不失为固守真实的一种处世方法。
所以,端午节到来,原本天气的炎热已让我这个距离“吃苦受罪”的孩子很是遥远的自己本难入静,可心里还是想起了清风一般的屈原。他内在的精神仍是中华民族的财富,他诗歌里流淌着的,仍是真正的人文情怀。而所有的“浑浊过世”,在历史的长河里,仍是一份不折不扣的笑料。2012-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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