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江月冷]

那天，我指着阳台上的榕树对自己说，绿，与我不过是一步的距离。其实哪里只是一步，我大可凑上前去，把目光埋在树叶里，满眼都变得绿了起来。

除此之外，我养的花草实在是少，若数，就是旁边的几盆兰了。人在奔波，家里却常常忽略，那几盆兰少了照料，就生长缓慢，满是凄凉。不似办公室的几盆，十几盆，看见了就随手浇灌一下，一年到头郁郁葱葱，就算冬天来了也不见寒。不只如此，它们繁衍得也好，我常想，几年过后，我定然被它们簇拥起来。

早些时候，是买过几盆绿的。却大多疏于管理，或那植物就像恋家的人，到了异处，就满怀的思乡，茶饭不思地消瘦下去。我知植物也有生命，不单看刘亮程的《对一朵花微笑》时心生思考，就连自己也多多少少写过几篇关于植物的文。可这也撵不走自己的懒惰，想人总是期待满目的精彩，却少有躬身而耕的时候。所以那些绿，在我的日子里走的走，逃的逃，也让我无话可说。

植物本属山林田间，又偏被少见了绿的人移到家里，放到盆里。我若是绿，不知将如何面对，大多也心生憔悴，无望而终吧。这也难怪，好好的植物突然间就被强行挪动了地方，脱离了生长的故土，生长的水汽。不似人，总是向着高处，温室雅居，灯红酒绿，任是变换了爹娘，也多是喜悦地接受。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的村落树木苁蓉，却有那么一天，全村的树都被砍倒，它们甚至来不及悲切。我以为这只是一个个例，却不想几年下来，或十多年过去，除非走进深山，却到处也难看见真正的绿了。城市里的绿，多为栽植，就像被饲料圈养的家禽。据说现在，肥胖细嫩的鸡鸭生长得很快，三月出栏，却体力不好，若走得着急，都能把自己的翅膀甩断。这样的肉自然难以下咽，又不得不咽。现在，哪里还有安全放心的食物。

栖在城市，绿是少有了。少有的绿，被集中圈了起来，又挂一个牌子，上写花草是人类的朋友。而真正的绿还在山林，却距离遥远。我就常常归乡似的进了深山，哪怕守着冬天的枯黄，也觉心神静爽，呼吸顺畅。那才是真正的绿，哪怕变黄，依旧是绿。我分明嗅得见空气里绿色的气息，品得到泥土里绿色的营养。

不知哪日，怕山林也将枯老。如今，人迹罕见的地方实在太少。有人的地方，就有繁荣，繁荣是人类的繁荣，又是自然的衰落。所以，总如开头所说，怕有那么一天，我真的只有把头埋到小小的花盆里，幻想着走进了一片森林。2012-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