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鹿为马”
(2011-11-05 02:4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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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分类: 原创文集 |
[文/西江月冷]
近来睡前,想重温一下过去床头看书的习惯。就找来庄子,想听他谈论一番。却看到最后也不似以前读书时的模样,看罢几篇就心满意足地来了瞌睡,便人先于书地倒下。这次人没倒下,心却倒下了,满怀自信地期盼,以为可以聆听庄子的悉心教诲,却糊里糊涂,如坠云端。想来这脑子果真坏了,理解也大不如从前。若是机械损坏,自可寻螺丝刀紧固一下,最多去商店买个零件换了,日后依旧运转自如。可脑子坏了,无法修补,只好硬着头皮钻进梦里,想把脑子坏掉的事情抹掉。但梦也作反,人就在梦里进进出出,把好好的一个夜晚过得极其漫长。
庄子在与不在,我都还在,次日里还需满怀信心地拥抱生活。尽管生活是难以说清的事情,甚至更多情况下,是一相情愿的事情。如恬不知耻的男人,突然就看上了谁家的女生,就阴魂不散地纠缠,最后硬是把那女生娶回家做了一回老婆。而本分的人,又常常独居一生。于是有人说,既然活着,不是你强奸生活,就是被生活强奸。而最后的结论往往是,既然反抗不了,就要学会享受。我不喜欢被强奸时的高潮,且从来不敢想象被人强奸的宏伟景象。所以我害怕被生活强奸,也不愿意强奸生活。这多与看电视时被强奸者的惨烈呼喊有关。
前几日闲读博文,偶然看到搞破鞋几个字。搞破鞋几个字实在不该陌生,小时的村庄里就不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于大人的交谈中,莫不感到那该是让人极其耻辱的事情。但人们又津津乐道,边说边笑,且笑得很是灿烂,如常年不见肉腥的人,猛然间有一碗香喷喷的肉摆到了眼前。
说是麦黄季节,大家正拿着镰刀奔赴麦野,就有眼尖的人看见远处的一块麦子,刮风一样地动。人们看看天,再侧脸寻找一下,分明没有起风。那会是什么?野猪早就没有了,狼也只在老人的故事里才会出现。若是斑鸠,不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人们散开,防贼一样地围拢过去,竟然发现是一对青年男女在搞破鞋。被抓的男女自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而我实在想象不出来那该是怎样的场面。人们讲起的时候,自然没说他们如何在众目睽睽下穿上的衣裤,也没说他们最终是如何走掉的。人们关注的似乎只是事情本身。如金黄的麦野下,白花花的身子,白花花的蠕动。而那对搞破鞋的男女,后来却真地成了夫妻,再也不像没搞过破鞋的一些人,发达以后,搞过破鞋。
又一年冬天,我正睡着就听村庄里喊叫起来,人声鼎沸,热闹异常。等跟在大人后面躲地震般地跑出门去,才发现喊声来自池塘旁边。大家说抓到了一个青年,是临村的,大半夜地想趁着街上无人,来村里找未婚的对象搞破鞋。人还没到窗边,就被未来的老丈人起夜发现,以为家里来了贼,就一铁锨拍打过去,然后大声呼喊,全村的人都跟了过来。青年也慌了神,来不及解释,撒腿疯跑,最后在大家的围追堵截下跳进了池塘。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我除了看见一条又一条腿,最后也没见到那个湿淋淋的倒霉蛋。事情的结果我不清楚,倒是那夜的景象在心里如履薄冰,积存多年。
现在想来,无论在哪里,这样的事情大概都有发生。尤其在过去的年月,人们把谈恋爱也看做羞辱的事,找对象需要说媒,要是自己谈了,人们就觉得那人的作风和品质有了问题。现在,这样的事情早不是事情,就连官员也流行搞破鞋。有了钱,有了权,便找二奶,找小三,甚至有些“能力”的人聚到一起,谈论的话题也莫不是汽车女人,豪房美餐。这样的情景常让当今的人们羡慕,在大家的眼里,我分明看见有太多的盼望,大家做梦都盼望着,自己也能出入奢华的饭店,睡别人的女人。
信息时代,哪怕我经常上网,且自己的电脑里也常做些信息方面的设计,但我还是觉得自己落伍了。我觉得我被时代扔到了后面,且狠狠地,像摔一个再也长不熟的南瓜。这大概也是我读庄子,像读一些新文字那样,再也读不懂的原因。热闹世界,一个脑袋凝固的人,是如何也没有理解能力的。
但更多时候,我又觉得生活在社会里,像在看一场热闹异常的演出。今天你上场,明天他上场,大家的表演乐此不疲。于是,我对自己笑上一笑。先是觉得别人好笑,后是觉得自己好笑。
那是几年前看过的一幅油画,画的是一个餐桌,上面是盘子,杯子,筷子等。一群小人在餐桌上玩耍,而且玩得兴趣盎然。这个在盘子上凿洞,那个把筷子竖起来,上连一根绳子,人在上面荡秋千,还有倒腾杯子的,像是要把杯子锯开。这分明是场很无聊的游戏,但当事人却煞有介事,满是认真。其实大家都知道自己成了游戏的一员,但谁也不说穿,毕竟能有一场好梦是该知足的,况且做了演员,完全可以实现戏台下不能实现的诸多愿望。就像现在的社会,忠言逆耳,于是没有谁愿意去说真话。而指鹿为马,当大家都不说破,且鼓掌高呼的时候,鹿也真的成了马。而那个指鹿说鹿的人,却成了被大家围观的和鹿搞破鞋的人。 201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