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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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地平线》 |
[文/西江月冷]
人是一茬茬走掉的。犹如人一茬茬出生。
人们走的时候,像提前说好了一样:咳,老伙计,秋天到了,我们该走了。说完,大家便瞅几眼夕阳,一个接一个走出门去。轻飘飘的背影如吹过原野的风,过后便没了踪迹,再也不见回来。
他们走了,这个世上的空气并没有因此变厚。周围的人和原来一样多。
他们走掉的时候,就在他们踩烂的家门里,又一茬人刚刚出生。出生的孩子啼哭着,从清晨到傍晚,从黑夜到黎明。以后的日子,迎接他们的是风、雨、雷电,还有头顶的太阳与一场场摸不到边的黑夜。
自然还有一生的时光,也在一只蜘蛛的劳作中,被慢慢织就。
人的一生就藏在里面。从此以后,一辈子的时光都被遮罩住了。人们便活得小心翼翼。可更多时候,人们还是在这张看不见的网里努力着、挣扎着。哪一天,等你终于露出头来,冲破了那网,一辈子的道路也走到了尽头。
这样的过程,犹如草木的一生。
——确实如此。当地里的庄稼长成的那天,在庄稼人喜悦的面容里,谁又在意一棵庄稼的心思。其实它们早已做好了熟落的准备。那是奔赴另一段时光的开始。它们深深地呼吸几口风,好好地沐浴几片阳光,又在夜里把珍藏许久的话语说给虫子,变成风中的梦呓。
对于依然青春的生命来说,那些话语永远是来自遥远世界的传说。没有人在意这些话语,更没有人能够走进另一茬人的生命。
所以,当我站在秋天的原野熟读又一场生命的离开时,并没有看见该有的悲伤。对于送别的人群来说,他们只是简单地望着,甚至不知道该把自己的视线落在哪里。说来说去,这只是一场例行的送别而已。送别的整个过程,远比迎接一个人的到来简单很多。
但漫野的丰收是在的,与之对应的是萧条的时节。
在哪只虫的梦呓里我似听见,秋阳与暮色同在。
人们早已知道,自己的时光也将远去。也许明年,后年,许不过十年二十几年的光景,但无论如何,多么漫长的时光在越走越短的路上,也将转瞬即去了。到时自己也如秋草一样凋零。无声无息。却不知身后的某一片田里,那珍惜了一生的泥土里,是否还有后人播下的种子。
那是又一茬生命的所在。
是又一茬人走后,来年的风吹醒的又一茬作物。
——长长阔阔的春绿,一如长长阔阔的秋黄。 201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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