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江月冷]

近来我常常去想，我对生活越来越没有信心了。或者说，我对生活不再抱有希望。活着，就显得有些多余。其实这样的想法，又在多少人的心里出现过呢。活着，本来就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尤其对不愿意苟且的生命而言。

活着，在僵化的日子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生命的过程，大多成了一份摆设。如机械的钟表，夜以继日地转动，却终在一个相同的圆上重复。那些滑过的轨迹，便如乱麻般在看不见的地方将其缠绕，把它紧紧捆绑起来，直到曾经光亮的指针，锈蚀后烂掉。生活亦是如此，简单枯燥的重复，实在难以激起内心的愿望，继续，则在嘈杂中填满了难以言说的无奈。

或这时，生命的存在于我来说，死亡便是不错的选择。死亡，一个多么诱人的词汇。那时一切都瞬间靠近了终点，就像你攀上山崖，脚下无路的时候，天空骤然为你铺开了一条宽阔的彩虹。所以，我常常想象着那样的净朗。一场无比安静的生活，会在另一个时空出现。自然我亦会想起史铁生的那段话语，是的，他这样写到，死神就在过道里等待着我。直到有一天他慢慢站起身来，说，嘿，跟我走吧，我会毫不犹豫地跟了他去。

确实如此，人活着活着，一颗心大多已活得不怎么在意死亡了。当前面的岁月越来越短，死亡的脚步再也不似先前那样模糊，我甚至能够听见他踩踏生命的清晰的足音了。于是我越来越会觉得，死亡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活着，则愈显沉重。

写到这里，我还是会想起那些过去的岁月。大概物质的贫乏不足以使人绝望。心灵的陨灭，则成了死亡最好的媒介。那时我被生活的困苦逼迫着，我眼望夕阳我却从来没有忘记暗夜里我要亲手为自己点亮萤火虫般微弱的灯火。是的，日子的清苦并不会让人感到未来的遥远。在我的前方，我知道，那些萤火虫般的光亮照样可以照亮未来的道路。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终究在暗夜的影子里走了出来。我手持灯火为自己寻找着前进的道路，心灵的暗影被光明融化。

那时，未来就像一道雨后的彩虹，缤纷的色彩在脑海里浮现。生命中诸多的美好，也在这样的想象与期待中萌生。

这样的想法持续了多年。多年里，我亦在不停的奔赴中抒发着不死的希望。或希望不老。或希望也会在某个时刻，如昙花般老去。

如现在，每一天我都对自己说起生命中的美好。那些期待，便隐在朝阳下的曙光里。可每一天我又在相同的道路上，眼望夕阳下落。莫大的黑暗还是如期到来。正如我看过的一个句子：一定有一种模糊的痛苦的原因，使我留下来，加入这场春天的宴会。不然，我找了一千个理由回家，为什么又找了一千个理由一一驳回？

是的，我希望加入这场春天的宴会，因为我的内心依然存留着一些生命中的希望。我希望与一朵花对话，与一棵树偎依。我无时不在寻找着花开的声音，那些让人心动的微弱的声响，多少次在梦里出现。只是繁密的人群里，它们那样微弱，但至少给过我生活下去的勇气。可后来我还是发现，身边的一切好似没有什么变化。呆板与冰冷成了季节的主题。一场众人欢嚣的蒙面舞会上，孤独之中，你又渴望得到什么样的真实呢。

于虚假之中，你寻不到真实的影子。嘈杂之中，看不见净朴的身影。平庸与无为，让人们不得不选择了放弃。放弃，让更多的人混混沌沌活着了下来。

所以在活着的面前，我常常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甚至有了离开的想法。但死亡终究需要一份勇气的，尽管很多人说过，连死都不惧怕的人，又怎么惧怕活着。只是他们怎么也不会知道，死亡毕竟隐藏了一份无人可知的秘密。或解脱便是最好的武器，或死亡又注定了想象之中那一场自由的让人心仪的旅行。

但还是有这样一句话充斥脑海，还是苟且地活着吧。是的，苟且地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样的说辞，从小就是老人传递给我们的良言。

在这样的话语里一路走来。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去惋惜。结果是，当我失望的时候，我仍旧没有死去。这与别人认为的死亡的恐怖实在没有什么关联。况且在我看来，死亡本身就是一件轻松快乐的事情。但我要为别人活着。因为一个人的死去，会改变很多人生存的状态。也许为责任活着，也许为存在而存在。这些东西如钢铁般坚固，让你在想象着飞起的瞬间，又为自己抛下了一条更为坚固的绳索。但我还是在活着的时刻，于琐事和无奈中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若干年后，年迈的我回头看去，身后的时光究竟是一片绿意，还是一派荒芜？那时，当我再次想起这样一个关于活着的话题，大概只有两个想法：要么是，我庆幸自己终于活了下来；要么，我一次次感叹着，为何在了无生机的年月里，我没有早早地死去。 201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