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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信件青山一泉杂谈 |
分类: 悲伤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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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凌晨时分,我打开床头柜上的小台灯。刺白的灯光朦胧着眼前的景物。
废弃的可乐杯,歪斜的啤酒瓶。隐约听见流水的声音。开门去厕所,才知,水龙头没有关严。
用冷水洗脸。站在镜子前,看着头发蓬乱眼珠血红的自己,反倒觉得房间的温度没有初入时那般冰冷。
整理行李箱,发现从老家带来的百封信件还被密封在塑料袋。
打开它们。仿佛打开一道关闭许久的铁门。锈迹斑斑的记忆,隐藏其间。用手轻轻擦拭覆盖其上的灰尘。在灯光下静静地看着那些细小微粒,在眼前慢慢散开。毫无声息,动作平静,如一阵微凉的风刮过树梢。
这种巨大潜伏的动力,是酒精麻醉后,身体里积聚的愤懑。得以找到出口,此刻猛然爆裂。原来所有存活的记忆是因这扇门并未封死。
「贰」
展开信件。许多钢笔字迹因为日久雨淋,浸透水分,有些边缘已经枯黄。圆珠笔的字体基本看不清模样。只能从文字的形体中辨别大体意思。
这种日渐发霉的纸张上,闪烁着一种被放荡的青春藩篱。它如被囚禁的谋杀犯,用文字谋杀自身强大的意念。努力将自己培养成冷血残酷的植物人。
各种式样的信封。邮票大多已被集邮爱好者撕走。看不清信件发出的具体时间,只能从寄达局的邮戳上感知岁月成长的速度和它们之间滚动的距离。
靠在破旧沙发上,开始按照时间轨迹排列这些信件。有些寄信人的名字似乎已经淡抹。无从知晓此人曾经因何与我有过书信来往。
出于好奇,打开信件。从枯黄而又发霉的笔迹中寻找脑海中残留的记忆。
「叁」
当你读到这些字时,我已离开古城西安。我要到达的城市,像烟火纷飞的战后,荒草丛生。
你给过的祝福,我如数珍藏。你应该是7月份离开北京吧。终究我们无法谋面。在虚拟空间里,大可不必如此劳心。
我感觉有些疲惫。你并不熟识我,也或者根本就无从记起我。可我还是祝福你。祝福你在那座浓烈炽热的城市里,会幸福。毕竟那是一座崭新的城,且那么真实的存活着。
午夜时分读这些字,内心并无暖流。反而感到严寒正在加剧漫过血液。此时的气温大约四度。但我却感到和北方老家一样的寒冷。
双手抱肩,下颌倚膝,试图以身体姿势的改变来获取热量。
「肆」
武汉。广州。南京。杭州。兰州。西安。太原。石家庄。成都。常德。淮南。天水。
城市的脉络延续下去。仿佛手指在地图上游动。瞬间可以让两个城市之间通过某种言语交融。一直持续下去的,还有信封上不断轮换的时间迁移。
这些地点,如此熟悉。但记不起这些城市曾经存活过各自怎样的信念。
徽州小城。没有江南水乡的俊美,也无北方城市的阔绰。它像一朵野花,在山野中灿烂生长。不攀比,不拔高,只求个体自由。我就在如此这样的城市里安定。
2002年春天。在中学对面的那家超市看见你。但没有勇气跟你说话。你购买了大量土特产。想必是送给同学或老师吧。你回转身时,我刚好在窗户张望。你似看见了我,因为你的眼神中滑过一丝留恋。但我迅疾逃走。像一只被猎人窥见的受伤猎物,我停下来,只能束手就擒。我已失去反抗的毅力和本领。
将那份信折上,放进信封。在饮水机里接了杯水,重新坐在沙发上时,心情像节律缓慢的管弦乐,哀伤音符安静流淌。每每此时,内心会被点滴萌动所搅乱。无法平静,只能继续游走。
「伍」
若有机会,我想跟蒋怡笙聊聊。你笔下的这个女子,婉约干练,笑容可掬,形体丰腴,让人钦慕。
记得高三时,我们同宿一床。条件简陋,窗户玻璃碎裂,而你就睡在靠窗户的位子。下雪天,晚上起来去厕所,能看见被子上飘落的雪花。
因着太冷,我们会谈及班上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阿兰。我说阿兰一定喜欢你这种男子。你说,阿兰来自大城市,大家都觉得她行为怪异,有些另类。我怎么会喜欢这种大家都讨厌的女孩子。
阿洛,你觉得我将来某天,在何时何地会遇到怎样的女孩,她能否陪我到最后?我说,子辰,我们还不懂爱,等真正懂了,就会明白怎样的女子适合自己。适合的才是最长久的,也才是最美的。
十年之后,在阿洛的文字中,我泪水四溢。
「陆」
抿了口水,才知饮水机的开关没有打开。水是冰的。放下杯子,重回房间。在幽暗的台灯下,看见蒋怡笙熟睡的脸。睡伴胖熊脸面朝天,丝绒矗立。身上的温度如冰冷泉水。
百余封信件,依然没有按照时间逻辑排列。没有再读下去,因为记忆无需深度掘进。这是光明之道,已是黑暗洞穴。在这种无法肯定的行进中,随时可能被瞬间坍塌的巨大泥流所吞噬。
如今的生活境况下,这种冒险毫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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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没有焚毁它们,是因为它们牵涉到一种警惕。原谅那些年,我写给你们的悲伤。
那些字,曾惹哭过眼泪,招来劝慰,更给美妙的青春徒增伤悲。青春本不忧伤,但却被我们每每描绘的如此离殇。
我将它们如数封存,午夜时分,读了其中几段。雷同的情节,我已是慌不择路。
想来,20岁的我,尚不懂现实社会。不知在这趟出行中,会遇见谁邂逅谁。谁又会从熟悉的人变成记不住的人。
不敢说,记不住你,是因为我从来不认识你。不敢说,认识你,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走散过。
那些没记住的人,那些走散的人,忘记我吧。因为我们从来就不曾相遇过。
回眸一瞬,已是十年。结婚生子,打点生活。我们已成为现实社会里性格合理思维正常的凡人。
年轻,不过是脑细胞缺失而造成行为疯癫的某个时段。但它毕竟是短暂的,临时的。现在的我们,过的不是很好吗?
青春,只不过是一封写错了邮编和地址,无法寄达的信。那封信永远没有结尾,也从来没有觅到真正的收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