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酷里

　　酷里是亲友父母家一只爱犬的大名。这是一只杂交良种家犬，这只狗背部全是黑毛，基本算是黑毛狗吧。然而从头顶至前额至鼻梁至嘴的三角地带一直到整个下巴乃至前胸及前腹部是块如同用很白的颜料涂上去的白色，特别是下巴至腹部，就像小孩子戴着一只围脖那样，腿部虽然全黑，四只脚却是雪白的，据说这条良种狗是有名的“四蹄踏雪”。酷里的毛色，白的地方很白，黑的地方很黑，黑与白之间界限分明，是只很漂亮的一岁大的狗。
　　第一次看见酷里是在去亲友父母家的时候。那时，亲友开车到他父母家——先说明一下，这个亲友是澳大利亚本地人。他所有的亲戚也都是当地人。他的父母亲住的地方距他家有20分钟的车程。在车上，他问我：“喜欢狗吗？”
　　我说：“不！不！最怕狗了。”
　　“为什么 ？”他问。
　　我说：“小时候，大约五岁时吧。有一次，我妈妈带我到农村走亲戚。她们在里屋聊天，我独自到这亲戚家门外玩，有一只大黑狗认生，向着我不断地吠。因我从未接近过狗，吓得不辨东南西北，竟向外面跑去，那只大黑狗跟在我后面边吠边追。我跑得摔倒地上，狗才停了下来，却还是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我一爬起身，狗又狺狺而吠，并凶狠地作出要咬我的样子。我不禁吓得嚎啕大哭。幸好屋内正在闲聊的亲戚和我妈妈喝退了狗，把我抱了进去，才救了我。从此，我一看见狗便很害怕。我家从不养狗。而且在国内，城市是不准养狗的。” 他安慰我说：“你不用担心，我父母亲的狗很听话，不会咬人的。”
　　“拜托！你千万不要让狗走近我。否则你停车，我不去了。”我毫无商量余地的说。
　　他笑了。“好。好。我保护你。一定不让狗走近你身边。OK？”
　　到了他父母家，他一进去便说：“管好酷里，有人害怕！” 他父母迎出来，亲亲热热地与我拥抱。说：“不要怕，酷里很听话的。” 我从他们的肩膀望去，突然看见一只狗跑上来，作出要把它的前爪搭上我肩头的亲热状。我大叫一声：“不要！……”，忙退进屋里。
　　他父母见我害怕得面色苍白，忙喝住了狗。回头对我说：“你不用怕它的，我们叫它跑远点吧。”说着，便捡起一只拳头大的小绒球，向花园远处抛去。说：“去玩吧，不要在这儿。”
　　这酷里也奇怪，回头可怜巴巴地看了我一眼，才向远处跑去，叨上球以后，它又想跑到我们这一堆人跟前来。主人家怜惜地抚摸着酷里柔软光亮如锦缎般的黑毛，柔声说：“酷里，不要在这儿，去吧！”酷里就很听话地跑到远处晒太阳去了。
　　他父母带我参观他们的花园。我看见一株很茂盛的玫瑰，但只剩一朵碗口大的花，却也似乎要垂下头的样子。他父亲用手把花朵捧起来，轻轻搁在一枝较粗的枝条上。他说：“前两天还有几朵，现在只剩这朵了，特意留下来欢迎你呢。”我觉得这几个澳洲人实在是非常的热情好客，令我受宠若惊。当他们叫我坐在花园内秋跹架的长椅上摇荡时，酷里慢慢地又向我们靠近。不知为什么，一见这狗走近来，我本能地赶快把脚缩上秋跹架的椅子上。主人家看我真的很怕狗，强令它走开，叫它不要再靠近。酷里这才死心塌地跑到它的窝边晒太阳和静静地趴着，自得其乐地吃它的饭菜——在超市买回的专门的狗食和骨头。
　　这家人的孙子来到园子里玩，酷里才兴冲冲地站起来，与孩子玩得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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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十多天，狗的主人要去度假一星期。按往年惯例，他们要把酷里放到他们儿子家代为喂养的。这次，他们还征求我的意见：好不好放到这儿来。我虽然害怕，却也不能反客为主表示拒绝吧？故而只好硬着头皮说：“很好。最多我不去花园……”。
　　隔天早上，酷里来了。一来到，他便用一种很讨好的眼神在落地玻璃门外望着我们，转了一圈，就走回它的窝里去了。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想把已看完的一大叠报纸拿出去放到花园内的垃圾桶——这儿的垃圾桶是有盖的，有一大一小两只：一只半人高的大桶分两格，一边装可回收的旧瓶、旧塑料碟罐、玻璃器皿等；另一边放旧书报。大的垃圾桶每半月收一次，小的垃圾桶只有大桶的三分之二，装一般的生活垃圾，每星期收一次。到有垃圾车那天，家家户户把垃圾桶推到屋前的道路旁，大约上午九时或十时便会有垃圾车来收垃圾，等垃圾车走后人们各自把垃圾桶再推回自家的花园或屋后或什么角落里。
　　那天，我要把已看完的报纸丢到大的垃圾桶里，招呼亲友与我一同出去。他陪我到了外面，酷里亲热地迎了上来，亲友抚了抚酷里的背，说：“走吧！” 酷里却意犹未尽地转向我，企图舔我的手。我大惊，高叫一声：“不要！……”，把手中拿着的一叠报纸丢到地上，立刻逃回屋里。酷里莫名其妙地望着我。亲友说：“酷里！闯祸了吧？快回窝里去。”酷里像听懂他的话似的，垂头丧气地慢慢走回窝里了。亲友说，“酷里很乖的，从来不叫唤，绝对不咬人，你不必怕它的。”我心里直呼自己没用，决心不再怕它了。
　　第二天，我晨运时，用椅子封住通道，关好花园里的栏栅，不让酷里进来。酷里默默地看着我，不敢来打扰。虽然椅子下的空隙要比狗进出的洞门宽很多，酷里却没有钻过来，只是站在那儿看。
　　我晨运之后，拆除那些障碍物，酷里以为我会与它亲热了，便跑到我身旁。我退后一步，喝住它：“staud！”……“sit！”它倒听话，立刻坐到地上。后来，我想把一点杂物和垃圾拿到垃圾桶时，酷里又跑过来。我忍不住大叫一声，把垃圾扔到地上就跑回屋内。酷里好象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悲哀地望着我。弄得我大为不忍。在亲友陪同下，我小心地走向酷里。亲友亲切地唤它：“酷里！过来！”酷里兴冲冲地走过来，靠在亲友与我的两腿间，抬眼温顺地望向我。从那以后，我有时候洗好自己的衣服拿到外面晾衣架去晒时，就不怎么害怕了。
　　酷里真是只听话的狗。它从不乱吠，不像隔壁那只狗，有事没事都大声地乱吠一阵。虽然隔了一层板壁，我最初也吓得心惊肉跳的。酷里或许感到我怕它的热情表现吧，看见我时，它总是慢慢地走近我，默不作声地站在我身旁。有时，我拉着长长的塑料水管绕着后花园浇花，它会跟着我到处走。所以，我竟然渐渐喜欢起它来了。似乎还成了很有默契的朋友。
　　亲友说，“这狗虽然从不乱吠，但看见有人会很高兴地跑到人家身边表示亲热，唯独看见你时，它走路就会慢慢的，轻轻的，好像怕吓了你的样子。它真懂事。”
　　我也有同感。酷里似乎使我童年时被狗追咬的阴影和心悸的记忆逐渐淡化了。

澳洲系列(1)-墨尔本/堪培拉/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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