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原─汶川

　　早上七时出发，车在一座座深峻山岭的盘山公路上打转。
　　我们经过海拔4800米的高山，然后再向下走。
　　路上，导游怕我们睡着发生意外，不断做游戏，罚大家唱歌。
　　由于导游要搞气氛，她首先自我介绍叫什么名字。说自己是藏族人（她普通话说得很好，如不是她自我介绍，简直不会想到她是藏族人──虽然她的相貌与电影中藏族姑娘似乎同一模样）。
　　然后，把话筒递给大家，从车头开始，叫车上47个游客一个个介绍自己。
　　坐在最后面一排的六个人是武汉某中学的教工。也如我们一样利用暑假出来玩。
　　这六人群中的领袖是个高高瘦瘦带一副深度近视眼镜，胸前总挂个长焦镜头相机的男人。
　　我听同车的游伴──坐我前面的广州女人，老叫他“九头鸟”，不知是什么意思。
　　在那男人自我介绍的当儿，我用广东话问她：“你为什么总叫他‘九头鸟’？”
　　她说：“你没听过有句这样的话：天上九头鸟，地上武汉佬吗？‘九头鸟’据说最奸狡，而武汉佬又是最多计，最狡滑的。你看他说话多刻薄，总是占人家便宜，长得又象只鸟，走路一摇一摆的。我叫他九头鸟，是没有改错名。……你看，你看，他的自我介绍也和别人不同，在吹嘘自己呢。”
　　我暗自失笑，因为我确实孤陋寡闻，从未听过天上什么鸟地上什么佬如何如何的。也没有那么锐利的眼睛，把“九头鸟”与那男人联系起来。
　　我暗想：那男人不知何时得罪了她，被她说得如此不堪，一无是处。
　　因为那广州女人的介绍，我倒留意起他来了。那被称为“九头鸟”的男人，说话办事干脆利落，对他小团体的几个人照顾周到毫不吃亏倒是真的。一路游玩，我见那几个武汉人都唯他马首是瞻很听他指挥。
　　一车人来自五湖四海，导游的话筒在人们手中轮流传送说笑话做那种顶真格游戏。
　　即下个人接上个人一句话最后一个字再说一句话，但不许重复已说过的，如说不出，卡壳了，便唱歌或学狗叫羊叫。
　　如上一人说“好风景”，下一人要接“景色美”，再下一人接“美不胜收”等等。
　　游戏虽无聊，但大家也生怕睡着会一睡不醒（据导游说发生过两次）出意外。
　　都装出兴致勃勃兴高彩烈的样子共同搞气氛。最后各唱一支歌。
　　“九头鸟”的绰号在广州女人的热心传播下，成了那武汉人的代号。
　　他不知那女人的用意，谁那样叫他，他都很爽快地应答，也不去深究为什么人家要这样叫他。
　　因此他竟成了车上的名人。那人其实蛮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