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杵在那个写着“老鼠街”的地方,像个走失的儿童在等待认领。

    在几近绝望的时候，他像一片树叶一样，不知从哪里忽忽悠悠地飘了过来。一脸倦容，苍白发青的手支着左边的头部，咧咧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疼，想撞电杆。

    我早已习惯他憔悴的面容和忧郁的神情，常年的孤独飘零奔波，无奈的责任与枷锁，最终将他折磨成现在这个——我喜欢的却不希望的样子。

    我极易在他温柔的智慧和轻浅的幽默中获得满足，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的竟那么少？多少人认为我是个几近苛刻的人啊！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

    当他艰难地说起梦、家史、亲情种种，我发现只有病痛才会让他变得少许的絮叨，在他的梦里，我简直像个小丑，放肆、恶作剧、绝对权威、但是善良，我喜欢得不行，想一直留在梦里，可是那么短，就没了。

    他又说，古代的道路虽然窄，但走的人少，幽静，所以就显得宽阔了。

   “古道”，我默念着，Good dog，一只好狗狗，哈哈！居然有人这样起名儿的。

    不！不！他强烈抗议，应该是Good door！

    哦？改做门生意了？是防盗门哇？我故意曲解。

    为人打开方便之门！有点理想行不行啊？你！

    哼哼，向下比向上容易，地心引力不可抵抗哦。我撅起嘴，用偏执来捍卫我的堕落。

    小女巫的外婆是巫婆吧？

    什么外婆？我外婆多慈祥啊，应该是小女巫的将来是巫婆！

    噢。隔了半天他像刚明白似的，独自嘟囔一句，隔代遗传真可怕。

    我嘴里噙着一口水没上来，生生给呛着了，涕泪交流，害得他不假绅士也不行了。

    其实更多时候，他像一只蜗牛，静思、沉默、慢慢地爬行，贪恋着小小的阳光、空气、水分，没有怨言，内敛到让人怀疑他仅剩的激情。不像我，没完没了，喋喋不休。

    这次他说，亲爱的党把我害成这样。

    换来的却是我又一阵恶毒的爆笑。

    回来的路上，我反复想起的只是这么几句：

再深一点

你便会触到我的痛

再变换一个角度

我就会变成你

替你生一场大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