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三年级，孝平老师编排了一次很搞笑的座位----第一名跟倒数第一名一桌，第二名跟倒数第二名，以此类推。

春碧跟我一桌，她全班第一名，倒数。

孝平老师把座位编排完，然后宣布：先进帮后进，后进赶先进。每个先进要帮助后进期未把考试名次往前提升。

编排座位的第二天，春碧照旧早早的来到学校，等我把写好的作业拿给她抄。

这在往日里我是很乐意的，因为这是一项有偿服务。

春碧站在教室门名，裤袋凸凸着，毫无疑问，她为了抄作业，一定又给我准备了一只又大又红的水蜜桃。我说，春碧，我不要你的东西了，作业你得自己写。

从此，我不但没收过春碧为抄我作业的贿赂，还阻止她抄其他同学的作业。

春碧不笨，她有不好好学习的理由。

她爹说了，小学三年级读完，赶个集，卖头猪的，已经算得过来帐了，无须再读书。

春碧过了十六岁，是要跟她二哥换亲的。

本来换亲是春碧三姐的事的，可是春碧三姐读过两年初中，得知老爹要拿她跟二哥开换换亲的消息，竟然给春碧爹留下一封信，跟邻村的一个男孩子偷偷的草草的把婚结了了，所以给二哥换亲的事，就落到春碧头上。眼看春碧哥快翻过二十岁了，这在村里已经算大龄未婚青年了。

春碧爹本是不让春碧读书的，说是怕读了书后学她三姐。后来春碧娘苦苦哀求也末果，还是春碧大舅来求了情，才让春碧可以读三年书的。

我是不管春碧读完三年级以后是否还能继续来学校读书这事的，但我觉得把这个倒数第一名的同桌期末成绩提升几名，这是一件光荣而又会有成就感的事情。

有一天中午放学，春碧跟我说，梅子，那个男的和她妹妹都来我们家了！

春碧说的那个男的，就是将来她要嫁的男人，那个男的的妹妹，就是春碧将来的嫂子。

春碧只是浅浅跟我这样说起，那时我并不明了春碧跟她二哥换亲意味着什么。

只是春碧娘见了将要娶春碧的那个男孩子以后，天天哭骂春碧爹，夜里坐在春碧熟睡的床头，偷偷的掉眼泪。

要娶春碧的那个男孩子，耳聋，谁叫春碧哥略有一些智障呢。

春碧的大舅妈其实也是春碧的姑姑，当年春碧妈被春碧外公强逼着嫁给春碧爹，换回春碧姑姑给春碧舅舅做婆娘，这让春碧舅舅一直觉得对不起春碧娘。他每次来看自己的这个妹妹，过活在这个一步便能跨过对门山的又深又窄的山沟里，感觉自己象一个罪人。

三年级下学期，春碧舅舅来学校给交了春碧整个小学上学的学费，跟春碧爹说，即使春碧要嫁，总得等到十六岁吧！春碧爹最后还是同意了。

从四年级开始，春碧的成绩慢慢好了些，也不抄我的作业了。只是她家的桃成熟以后，总是悄悄的带到学校来，分给我一个，她留一个小的。

春碧扎两只麻花辫，脸蛋红红的，她上四年级时已经十五岁，出落得已经有些亭亭玉立了。

她说，梅子，你读出书来，会记得我么？

春碧问这话的时候，眼里有些忧怨。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