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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人艺的第一位小提琴学生,便是聂耳。那是1931年4月,聂耳考进明月社,因为他过去曾自学过小提琴,所以,按照黎锦晖一贯的做法——老生带新生,于是安排他跟着王人艺继续学习。王人艺与聂耳同年,论生日还小了七个月,所以聂耳称王人艺为“小老师”。
聂耳与王人艺的交往,可以分成两个比较重要的阶段:
第一阶段是1931年4月到1931年8月底,此时他们的关系是师生加同事。刚刚加入明月社的聂耳,还不认识五线谱,过去的自学,也只是对着简谱自己在提琴上找到个调子而已,对于指法、弓法更是一无所知,现在有了人指导,对于练琴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王人艺回忆说:“我看到聂耳拉琴的劲头,比我刚开始的时候还要足。他也是限定自己要练足八小时,从不间断。那个时候大家都在一起,人多,没有地方练琴,他就找了一个门边三、四尺宽的地方,还说‘这是我的门角落学校’。有一次我发现他有病,热度很高,硬拉他去看医生。回来又劝他休息,可他还是把闹钟校准,到时候就爬起拉上课去了。”
6月以后,王人艺患肺病独自搬去新民邨大哥处养病,但依然每周会去歌舞班所在的长沙客栈给聂耳上课,布置作业。对于聂耳而言,在王人艺的指导下,实现了从业余自学到准专业学习之间的过渡。在以下聂耳的日记的节选中,我们可以看出他们的深厚感情:
7月9日:小老师来了,照常的授了功课。大雨继续的下,我也不断地拉着琴。昨天一天没有拉,今天应该多拉一点。
8月21日:金焰要王人艺拉那个《梦幻》,我也觉很不错。今天我才知道他是从小Violin拉起的,我听了会害怕,到底我们这些并不算什么。
8月27日:我的小老师突然要上北平去。这消息本来在前两天就传出来,但我一点也不留意,总以为是空气,说说罢了;今天他向余师傅催洗的衣服,买东西……处处给我觉得他真的是要离开此地了。唉!我的小老师,我真有些难过。
我和他到锦晖处辞行,和他收拾好行装,送他到火车站。我真有些舍不得他,在我的学习上,就是在感情上说,虽然没有很深的历史,但我们俩算是一对同年龄、同道路、同是拉Violin的良友,自从我加入这里以后。
他在临走前还拉了一段基本练习和《Souvenir》,这给我留下一个很深的印象。啊!还有他在昨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自己把乐谱拿来和我画了《Humoreske》和《Souvenir》的指法。我谢他,我现在才知道谢他。
他在熨衣服,我弹了一个《送别》,几乎流泪;笳[1]说我要哭,真的,我实在是不敢哭。
第二阶段是1932年1月-1932年8月,人艺从北京回来之后,这段时间是他与聂耳朝夕相处的日子。此时的“明月社”已更名为联华歌舞班,由黎锦晖担任主任,下设艺术组,由其弟作曲家黎锦光负责;音乐组则由王人艺负责。所以,每日的乐队排练,都由人艺牵头,歌舞班排练的乐曲王人艺对于乐队队员们做出指导,一·二八事变之后,联华歌舞班解散,拿着遣散费的团员们自发又组成了“明月歌舞剧社”,这段时期的聂耳日记,几乎每天都有和人艺相关的内容,
七月,由于聂耳用黑天使笔名发表《中国歌舞短论》,批评联华歌舞班,造成与许多社员的对立,8月7日,聂耳离开联华,乘船去天津再转北京,至此,两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再度分别。临行前,王人艺把自己在北京的老师托诺夫的地址告诉了聂耳,他知道,对于聂耳而言,现在已经是离不开小提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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