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那场冰雪我们曾是灾难片的主角
匆忙的开始
2008年1月25日和以往出行前一样,还没有从期末的慌乱中整理出来,车票还没有落听。该上交的终于都交齐了,该发的也都领到了。14点10分从航天桥取来了车票,太多的来不及,该带的也没带齐,身边有攻略、就一切OK。16点50分我们急促的上路,这一次去昆明、瑞丽、腾冲。(天知道为什么把结业与出行安排在同一天,天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急匆匆,这就是半仙的神来之笔。哈哈)
从来都认为旅途中的一切都是风景。无论痛苦、还是快乐,都是人生中值得骄傲的收获。
温馨的车箱
已经去过几次昆明,但是却是头一次坐T61次列车。一眼望去,车厢里少有嘈杂,多有欢喜。兴奋和喜悦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置办的年货也挤满了车厢。大家都要回家过年了!年轻人居多,透着衣锦还乡的感觉。我们终于把三个车厢的票换到了一起。我和老二对着睡中铺,小四则用一张下铺换成上铺来到隔壁。我们的两个上铺是两个年轻的女孩一个将到汉口下车一个则要到长沙。我的下铺是一个男孩,从穿着打扮上看像艺术院校的大学生,稚气中还带着一股傲气。老二的下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白领,长得特像陈小艺,她边放行李还边用手机交待着公司的工作。列车就这样轻快的上路了。
列车员是一个挺勤快的云南小伙儿,黑黑的皮肤,浓眉大眼。不大爱说话,面部也没什么表情。经常是一问三不知,还好知道下了火车在车站旁有到保山的长途车。原来他竟是第一次跑车,大概是来帮忙春运的吧。车厢里,最让人快乐的是发现了一个漂亮的娃娃,只有六个月大,穿着粉色的衣服,把最甜美的笑脸送给大家。因为他太爱笑了,为此我常提醒自己和老二,别老逗人家,孩子笑得多辛苦啊!(从裴裴那里知道:笑,也可以成为一件辛苦的事)我们说:“小宝(小四给起的名字)可以去拍广告了,多可爱呀”!他爸爸自豪的说:“已经拍过了,小儿感冒冲剂”。哈哈,看来大家的眼光没什么区别嘛!天很快就黑了,感觉没多大工夫就到了石家庄。就连夜晚车箱里都那样的温馨,没有粗鲁的鼾声,没有孩子的啼哭,汉口站,人们轻轻的上、下车。早晨起来,车已经跨过了长江。只是觉得江南一片蔌寂,大地还在沉睡中。
还会晚点多少个小时
广播员播报:列车晚点1个小时,这没有什么,只是一个小时,很快就会赶回来。火车还在前行着,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窗外灰蒙蒙的白雪盖地。列车晚点两个小时……三个小时,问列车员61次总是晚点吗?没有答案。对了,小伙儿也是第一次跑这趟车。过了岳阳,过了长沙,过了株洲……睡在我上铺的换成了在长沙医学院读书的贵阳女孩,她已经在期盼着爸爸妈妈为她做的丰盛的晚餐了。列车刹然停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旅客们列车临时停车,前方电缆出现故障,正在抢修”。两个小时过去了,“旅客们,电缆故障已经排出,前方到站……”哎呀,已经晚点5个小时了,不过,还能赶上下午开往保山的车。列车离开了京广线,入夜了,小姑娘算计着九点就能到贵阳,她已经收拾停当等待在过道上。二哥发来短信:到哪儿了?“在贵州呢,只是火车晚点几个小时,山洞太多所以信号不好。”(此时,不知是电视新闻还是从网上,人们已经知道冰雪这恶劣天气使京广线全线瘫痪。二哥听说我们已经到了贵州,也就放心了。)可是,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些,尽量打扫我们带的食品准备明天轻装上路。车又一次停下来了,没有到站,车窗外一片漆黑,我们以为因为晚点要让所有的过往列车,牢骚满腹。停停走走渐渐的停的时间比走的时间长了,看来问题不那么简单了。列车员嘱咐大家节约用水,离贵阳还很远。全车厢一致的响应,只有一位老人去洗了脸,贵阳的女孩也被劝回上铺休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静静的等待,期盼着和上次一样,无论有什么故障都能及时地解决。在睡梦中火车会到达贵阳站。
灾难片的主角
列车停停、开开,梦境恍恍、惚惚。天快亮了,原本该到昆明了。现在在哪里?一定到过贵阳了!一定离开贵阳了!哎,真让人失望!贵阳的小姑娘还在上铺睡着。车轮没有转动。有人手机上传来新闻:冰雪低温天气造成京广铁路高压线扭曲断电全线瘫痪。有人手机收到朋友发来的消息:24日从北京开出的61次列车还没有到达昆明站。(我的天,他们已经晚点24小时了,不会买一赠一吧!)
天渐渐的亮了,一眼望去没有人烟,远处的山,近处的村落,就像小孩子使黑铅笔画完了图画,又用脏脏的小手涂涂、擦擦。手机的铃声此起彼伏,列车的工作人员来去匆匆,有什么确切的消息?我们急切的想知道,不论好坏,我们只是想知道,我们也应该有权知道!此时列车里应该有新闻发言人,随时向旅客通报消息。但是!此时谁都说不清,谁又能说得清。
一位胖胖的工作人员,他在和别人说,好像是前方电缆坏了,正准备换内燃机头,每小时只能前行30公里。没关系,这是好消息,老二说:“只要能前行就行,不怕慢,开起来就有希望”!我们真能满足,就这么一个算不上欣喜地消息竟让我们有了期盼,全车厢的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睡下铺的白领女孩也去保山,家住保山的哥哥此时已经开车在昆明等她。此时,她突然轻轻地说:你们觉没觉得火车好像动了一下,是不是换好车头了。啊!火车真的动了,慢慢的行驶了。只几分钟就又停了下来。小伙们纷纷拿出了笔记本电脑消磨时光。该下班的列车员仍在岗位上,一丝不苟的工作着,餐车又卖早点了,没有原来那么多的品种,只有面条。洗漱间和厕所仍然打扫得干干净净,小锅炉的开水冒着热气。(夜晚我们熟睡时,列车在某个小站上满了水)
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越来越稀了,大家的手机陆续的没电了,全列车仅有的六个充电插销,断断续续的电流,为大家解燃眉之急。笔记本电脑一个个用光了电池,只能关闭了。列车停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上。三股铁轨同时停着三辆列车,一辆北上,两辆南行。
谁先走?这是此时唯一好玩的事情,啊!杭州来的先走了,他们笑咪咪的向我们招手,詪!气我们吧!眼巴巴地看着人家离去了。郑州的车来了,我们不会又让吧?我们走了,再见“难友”!哈哈哈,他们也笑着眼巴巴地看着我们。火车缓慢的行进着,没一会儿又在一个小站停下来。白领女孩的哥哥先回保山了,为她买了第二天下午飞保山的机票。贵阳女孩的爸爸妈妈还在等待着她。小宝还是被大家你抱来,我抱去,同时送给每一个人可爱的笑脸。7、8两个车厢坐满了贵州的孩子,他们的红背心上写着《中国中学生报记者》的字样,但是一大半看上去只有小学五六年级。二个女教师带队,其中一个年纪大的老师不停的打着手机述说着孩子们有吃、有喝、暖和、平安。一帮小女孩看上了我们隔壁的帅哥,一名解放军交通学院的大学生,也难怪,他长得很像台湾当红小生明道,女孩一拨一拨的来采访人家,说是谈谈列车停在路上的感受。还好帅哥很低调,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不采访辛勤工作不能下班的列车员?为什么不采访一直睡不好安稳觉的怀抱婴儿的母亲?这些孩子是否预示着中国媒体的未来?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毕竟是最优秀的孩子才有机会到北京参加活动。(我又杞人忧天了。国家的命运和前途难道不是从这一点一滴的小事呈现的吗?怎不让人忧一忧。要想进入西方人的精神文明世界,下一代的教育与引导迫在眉睫)列车就这样停停走走,一个小站又一个小站,你来我往交替前行,天地间依旧是一幅脏脏的铅笔画,雪花时时稀少零落,时时结片漫天纷飞。沿途的电线上都结了厚厚的冰,就像包裹上了粗粗的水晶套,民居的门前屋后布满了冰挂,时远时近的松树都变成了“吉林雾凇”,山岩上流水形成的巨大的冰柱壮观、冷艳。已经是中午时分,大地上仍没有一丝的生机。
大家都在搜罗行李中还能充饥的食品,有的人已经开始把送给亲人的礼物当食粮。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列车上仍然温暖。餐车的师傅们拿出了家底,就连平时十几、二十几元一盘的各种菌类也拿出来配在盒饭上以5元的价格买个了大家。小四到餐车上看了看,只有三袋大米了。不知我们的列车还能坚持多久。
小站上的方便面都卖得差不多了,还好,价格也只是6元。乘务员下车把它买来,仍然以5元的价格买个大家。还剩下两箱不卖了,乘务员往后走,他说硬座的客人比咱们更需要。大家很理解,确实是人家只有短途的打算却坐了一天又一天。(都算不出是买一送几了)天又一次渐渐的黑了车厢里有了一丝寒意,餐车没有供应晚餐,师傅们说仅有的盒饭要先供应给那一车厢的小学生记者,大家没有任何怨言,这是应该的。随后,乘警拿着个小本来到车厢,他要统计车厢中50岁以上的老人和18岁以下的孩子,以便把仅剩的食品优先给他们。他说:“确实是电缆坏了,还要等多少时间修复大家都不知道,水,要节约的用。车上的发电车就要发不出电了,为了节省,暖气会暂时关闭”。老二和白领女孩不约而同的惊呼:这怎么仿佛是一部灾难片!确实是,一时我们竟成了灾难片的主角。大家七嘴八舌的询问乘警,情绪都有些激动。此时,乘警动情地说:“大家不要激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但是你们知道吗?电力工人和解放军战士在冰天雪地的山岭上,正在抢修着电力设施,他们不容易啊。铁道部门为了不让我们停驶在荒无人烟的地带,尽力作出调整,现在,在火车线路上的每一个小站都停着这样的列车,几十万人啊!在我们的车厢里还有一位发了两天高烧的病人,无法下车就医。”我们确切的知道了,我们面对的是一场空前的灾难,此时大家给予了理解,安静下来。只是有人小声地问:如果再这样没水、没电、没有食品,怎么办?乘警果断地说:“我们会把这一切及时地向上级反映,上级一定会为我们解决的”。最后,他边向前走边回过头来说:“请大家相信我,我是有着十年党龄的共产党员”。
夜晚在人们的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黑暗
此时,车厢中静极了,此时每一个人都在思索:怎样演好这灾难片中的主角。下铺那张长着娃娃脸的大学生,坚决不要照顾他的盒饭,别着团徽的女列车员为我们抢灌着开水,跑来跑去一趟又一趟。她说:“不知下一站还有没有水。那个第一次跑车就遇到灾难的列车员,仍然一遍遍地清扫车厢洗漱间、卫生间,用消毒水及实地处理着排泄物。为了保证在紧要关头的联系,我们关掉了仅有少量电的手机。
听不到车窗外的风雪声,只看到站台小屋中摇弋着的微弱灯光。大地死一样的沉寂。此刻无人入睡,每一个人都像我一样竖起耳朵,最希望聆听到火车的汽笛声。列车每一次的启动都让我们兴奋,心中默念着:一定不会再停下来了。可是,列车一次又一次无情地停下来。黑暗中能想到:如果此时方平那个小坏蛋在,一定能听到他绝望、委屈的哭声。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从前方射来,铁道部门果真为我们送来了一些解燃眉之急的食品。灾难中有灾难中的温馨与和谐,不是吗?!
终于到贵阳了,这24个小时我们的列车只走了200公里。有电了,我换回了电力机头。可是,由于电网供电不足,列车仍然轮流缓慢前行。哥哥又一次发来短信:到哪儿了?到昆明了吧?怎么回答?为了不让他们着急回信说:是的,只是手机没有电了。(其实还在贵州境内)
天,又一次亮了,这是我们在火车上迎来的第三个黎明。不知道车到了那里,只知道离昆明还很远。贵阳女孩一定在爸爸妈妈身边睡了一个好觉,白领女孩又一次电话哥哥退掉了下午三点飞保山的机票,来自贵州的那群小记者快要下车了,她们年轻漂亮的带队老师以孩子们的名义非要解放军帅哥留下通讯地址,大家仍然说笑着,饱有着回家过年的好心情。还有唯一的一盒方便面,我们都不舍得吃。
列车艰难的经过了贵州最后一个站“六盘水”。列车艰难的翻过了贵州最后一座山。大家眼前一亮,不可思议的,在进入云南的一刻看到了蓝白云,看到了绿色的田野、山林,看到了黄绿相间的梯田,车厢里也洒满了温暖的阳光。火车提速了,一扫几天的阴霾,火车行进在云南的大地上,老天爷对云南情有独钟?给予了如此的厚爱!火车欢快地仿佛唱起了“回家”“回家”的歌。大家都有同感,火车真的是唱着歌回家呢(61次属昆明列车段)。白领女孩沐浴着撒进车厢的阳光眯着眼睛说:“我一点都不后悔坐火车前往昆明,有如此的经历,真好。”
这是人生中的又一道风景,如此美丽的风景,一个和谐美好的社会不就是靠着这无数美丽的风景堆砌而成吗!在灾害面前,在困难面前,是人与人之间的理解与宽容让大家心心相通,挽臂前行。经过灾难、经过困苦,这,仍然是一段温馨的旅程。
到了昆明,我们才知道此时更大的灾难正袭向贵州大地,贵州全省电力瘫痪。真庆幸,此时我们已经在云南。打电话回北京告诉所有关心我们的人,我们真正到达了云南,漫天银星和皓月正拥抱着我们。此时是2008年1月28日晚8时,我们买了2日回京的5折机票,我们买了21点到保山的夜班车票,我们在车站附近吃了过桥米线。去保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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