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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6.5.22:06

高三。第277天。

清晨，我背着包，习惯地去学校。校门口碰见小吴和铎。他们俩前段日子去外地补课，回来没有跟我联系，正准备给他们打电话，告知试场座位号。正想着，就望见他们。

赶到办公室，才想起昨天把准考证拿回家，方便后天直接去考场。我让他们把电话留下，回头发短信给他们。顺便把考试注意事项，特别是语文答题作文审题又给两人讲一遍。原来不好好听课的铎听得很仔细，我感觉他听进去了。去咸阳一趟，变化还是明显的。

我给他们叮咛6月9日早八点到校估分的事，铎说不想估。我又给他们讲，估分是为了根据自己的成绩找对应的学校和专业，要是等到成绩出来，紧接着填报志愿就有些晚。往年很多学生不重视估分，成绩下来，匆匆忙忙选志愿，导致滑档学生特别多。我不希望任何一个学生因为填志愿把青春耗费在高中一年。所以，要让他们认真估分，早早选好学校，填报时不慌不乱。

下午去教室，王洒、李怡还有小吴在看书。其他人都不在。有的去了别的教室，有的回家复习休整。高三一年，洒经常考年级第一，偶尔会失手。不过，她很快能调整过来。

怡的成绩稳定在年级20名左右。要知道，高一时她的成绩没这么好。这两年，怡进步特别大。特别是到高三，她狠下功夫，成绩节节攀升，最后稳住。怡懂事，孝顺，心疼妈妈。怡的母亲更心疼女儿，说怡放三天假也不回家，她想给孩子做点好吃的，怡都不同意。我给怡母亲说，顺着孩子的心吧。

小吴在武功补课时还给我打过电话。说看到同学们的毕业照很是伤感，自己不在。我给小吴说，高考结束我们还要聚餐，还要一起玩的，肯定有机会。小吴是个比较感性的帅小伙子，离愁别绪就难免了。

同事要进教室看看。下一届，这个教室就是他们班孩子坐的。看到空空的教室，还有大多空着的座位，我的心忽然被针扎了一样，悄然地疼出来又弹进去。是啊，高考结束后，这间承载我和42个孩子欢忧喜愁的教室将会易主，我再也不会看见孩子们举着拳头高声宣誓的表情，听到他们慷慨激昂震天动地的誓词。冷时没有暖气，他们苦熬苦撑下来，没有跟我喊一声抱怨。热时开着风扇，我一进来就关，怕我糟糠的身体给风扇吹感冒。

教室的笤帚被我举起来，被我放下去，中间是落在他们屁股上的声音，却没有学生记恨我。因为我反复告诉过他们，犯错一定要受到惩罚，否则还会再犯。打他们唯恐打疼，又唯恐他们记不住。轻重之间的度，要好好把握，否则，起不了惩戒的作业，学生家长还要埋怨。

教室的布置换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围绕着高考。最后一次，是每个学生给自己最后30天留的冲刺语。6月9日，彻底离开教室时我会让他们揭下来带回去，留一生的纪念。

两个挂历都留有我写的文字，让两个班长带回家保存。希望我的文字能唤醒他们感性的文字知觉。他们俩，一男一女，都爱学理科，语文成绩不稳定。后期重视，明显有提升。祝愿他们的高考，语文能加分。

两天都没见到建国。愿他在家能安静复习，保持最佳状态迎战高考。其实，每天都能见到孩子们的笑脸，他们定格在我空间的里。想念时就翻开来看看，会笑出泪花来。

都能考好的，对吗？毕竟，我们这两年组建的理科班，付出了超乎常人百倍的努力。所以，孩子们，每天都要记得对自己说，我想考上，我要考上，我必须考上。这样，就一定能打赢高考这场攻坚战。

晚安，孩子们。

晚安，家长们。

2015.6.6.6:20

高三。第278天。

你是否看得出，这些孩子，是女儿还是学生?

这九个女孩分别叫:柴拉金、代思雨、张敏、李婉、帅莎莎、杨芸、李明鸽、李怡、刘玲玲。

细细端详眉眼，没有遗传迹象，肯定不是亲生。可是，她们贴到我怀里，靠着我的肩头，搂着我的腰身，还有搞怪的各种表情，哪里又是学生能做出来的?

我们班18个女生。高三蓉去西安复读学校，剩下17个。照相时诗琪去西安高考特训班，又少一个。就是说，高三这一年，我拥有18个女儿。学也学着，乖也乖着，骂也骂着，打也打着，不管以各种形式待她们，她们还是会腾腾腾跑到你身边，喜眉喜眼地问一声好。

玲是个马大哈。考试不是忘记涂选做题号，就是忘记涂试卷类型，还把会考成绩单给我裁开贴进档案。我狠狠吼了她。看着玲委屈的眼神，黯然的表情，我又很难过，很后悔。不过，玲不会放进心里去，过一阵子又笑呵呵地问候我，笑呵呵地去教室学习，笑呵呵地跟同学讨论。

高三刚开始，玲的成绩总是排后面，后来玲不断奋起，成绩稳定在百名左右，有时还会更好。玲的字很漂亮，一笔一划，端正有力量，男孩子的笔锋一般。玲的作文有时写得很饱满，能拿高分。希望玲高考能发挥出她最佳的水平。

怡是唯一当过三年班主任的女生。高一升高二分班，全年级学生被打乱，原来班只有六个学生留下来。丹妮高二第一学期结束，感觉理科太吃力，转学文科。旭成绩不理想，调到二班。只剩下建国、杨洋、育松和李怡。怡高一刚来，瘦弱的女孩，没有多余的话，上讲台讲课文，声音怯怯的，小小的，还有几丝沙哑。

现在的怡，胖乎乎的，成绩与身体的肉肉一起长，成正比例。说话声音也能稳住。怡的字很潇洒，别看她身子骨小，写出来的字却大气，行云流水般，挂满试卷。看怡的试卷，是一种美的享受。

去家访，怡的母亲会说话。她说，如果怡不是继续在我班里，成绩哪能提高这么快。的确，怡高一的成绩并不是很理想。特别是理综，老提不上去。怡学习很踏实，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听课写作业。高三，怡换同桌，理综找到学习窍门，成绩直线上升。

鸽子是团支书。文文静静、清清爽爽的女孩，平日话不多。她是跑步健将，高二运动会给我们赢得不少加分。鸽子高三也奋起，成绩也提高很多。鸽子的字规整，卷面整洁，高考能为自己增分。鸽子干工作利落。高三团委事情少，鸽子这里没有多少事情做。有时跟着忙一些班务。每次搞活动前后黑板的布置，墙报的安排都是鸽子的。她跑前跑后，督促大家。偶尔没做好，我也会收拾鸽子。她舌头一卷，表示歉意。

芸是个特别感性的女孩，爱哭鼻子。不过，她没在我跟前哭过。芸学习不是很下功夫。她受情绪影响，容易分心。常常要几天才缓过来。你看那身板，瘦得皮包骨头似的，所以就爱得病。芸的字写得很稳，有力量，耐看。芸的随笔写得好。高一高二一直写。高三停下来，因为时间太紧。

莎莎脾气好，经常笑嘻嘻的。当个小组长，尽职尽责为大家服务。不过，他们组那些组员，够她受的。生气时大眼睛一瞪，其他人就乖乖地完成任务。莎莎进步也挺快。开始也是理综的问题，后来慢慢提高，并能稳住。

李婉是高二第二学期从二班调过来。她总是和二班学生感情深一些，有空就跑过去转转。李婉理科成绩好，不爱学语文。早读时间，经常发现她拿着理科书看，或者做题。语文成绩时高时低。后来她给语文用了一些功夫，能好点了。

张敏是我们最小最柔弱的女孩。个头小，瘦得能看清脖子的筋骨。说话声音细细的，总担心说着说着就没气。敏的爸爸问我，说这孩子是不是很笨，学习咋这么吃力。敏低着头笑。其实她心里应该难过的。女孩子嘛，有几个理综特别好的。敏高三确实下了功夫。开始成绩跟玲一样，老摇在班级后面。赶着赶着就上来，稳居前百名。

思雨，是个长不大的女孩。大多时候，总咧着嘴笑。要是考不好，眼皮耷拉着，嘴憋着，一声不吭。雨的胃不好，她母亲带去看医生，吃中药，还是不能明显好转。不过，终于熬到头了。别看她是个大脸盘，身上却没多少肉，肯定与饮食有很大关系。雨理综不是很好。补过课，有一些提高吧。她的成绩不是很稳定。希望高考能发挥最好的水平。

拉金的名字很味道，姓柴。父母都是农民，一辈子与柴草打交道，可能想着这个女孩能改变这种命运，就起名柴拉金。拉金是争气的，一直很努力地学，成绩相对稳定。拉金羞赧，话不多，但很会体贴人。班里有什么事，她都能积极地去干。她喜欢静静地坐着，看别人疯闹。即使出去玩，也很矜持的。

今天就到此。你先了解这九个孩子。明天继续跟你聊我这一群孩子们。

2015.6.6.10:10

高三。第278天。席家底王家庙。

我在这里。就在这里。

许多时候，有些做法，不过是求得一种心理安慰。相信你能理解。

如同我走进这座庙，面对神像，磕几个头，放些香火钱，宽慰自己。不管怎样，都能带来几分平静，坦然面对明日参加高考的孩子们。更希望我的平静能心灵感应给他们，他们也能平静地走向考场，安静地答卷，考出他们最好的成绩。

站在庙门前，放眼望去，湋河河谷悠长辽远，中间一道是金黄的麦田，熟透的麦穗泛着金币的光泽。来来去去的农人汗流浃背，额头写满丰收的喜悦。个别收割的麦子晾晒到水泥路上，等待路过车辆的碾压。

麦田往两侧延伸，看不到尽头的是绿意浓郁的各式苗圃，呈梯田状向高处密布。路旁是开得红艳艳的月季，一簇簇，一枝枝，妖娆多姿，美不胜收。而湋河，藏进丛林深处，听不到流水的声音，更看不见流水的影子。绕来绕去，过刚修的石桥时，方看到河的真模样。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此庙亦有此道。你们也应有此道。

惟愿祝福。虔诚以待。

明天见，我的孩子们。

2015.6.7.5:47

高三。第279天。

正式高考第一天。

这一天，我等了三年，他们等了十八年。

就像湋河，许多地方都在暗处，表面看不到河，层层叠叠的草木掩住它真实的面目，但并不能阻挡它日日夜夜地流动。

高考也一样。

从你出生那天起，父母社会就给你带一项圈，提醒着朝高考的正道上走。毕竟它是中国目前最正规最权威的选拔人才的方式。没有哪个家长敢给孩子提前说，你不要参加高考。除非孩子不爱学习，厌倦学习，家长才会另想办法。不过，大多数家长还是会等孩子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

高考就是一条竞争的暗河，时时刻刻都在流动。推波助澜的是家长学校社会方方面面的关注。能搭上高考这条船的绝不会拐到其它的路途，每个人都要站上去，寻得自己的一席之地，站稳朝前赶。

没有高考，我不能从农村走出来，当一名教师。没有高考，千千万万的农村孩子会依旧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有高考，城里没有背景的孩子如何打拼自己辉煌的人生。别听他们说，谁谁谁都没有参加高考，取得怎样耀眼的成功。那是个例。个例没有普遍性。

各行各业都在招聘人才。大牌企业招聘不仅看文凭，还要看你是不是985院校，看你是不是研究生博士生。

高考是试金石，是对一个人智商情商的综合考查，更是对你的淬练。参加过高考的学生更能抗住人生的风风雨雨。

所以，庆幸自己能参加高考，庆幸自己的孩子能参加高考，庆幸自己的学生能参加高考。奋斗12年，也该出来亮出自己独有的风采。

孩子们，加油！

2015.6.7.20:47

高三。第279天。高新中学。

我7点30赶到考场门口。神农路交通管制，我步行走了一段。

因为早，路上考生还不是很多。绿颜色的出租车前窗玻璃右上角，都贴有“高考”字样，免费接送学生。东辉驾校也派出车辆，来回跑着拉考试的学生。

我走到集合地点，刘恒梦玺小吴等四五个人已经站在那儿等着。他们都是家长送来的。没见小吴父亲，其他家长还在陪着说话。刘恒爸妈都来了。

不一会儿，其他同学也从东边跑过来。有的昨晚没睡好，有的休息得挺早。其实，年轻人，一两天没睡好也没关系。特别紧张时，反倒能激发出人积蓄的潜力。考前紧张也是一阵子，等拿到试卷进入做题状态就好了。

电力保障车、消防车、特警车、救护车、警犬，都全副武装，原地待命。还有三个特警一直在巡逻。

8点过了15分钟，李敏和佳栋还没领准考证，我赶快给家长打电话。手机信号不好，怎么都打不出去。刘恒和爸爸用他们的手机拨。刘恒是电信的号，很快便拨通了。李敏父亲说孩子已经送到树木园，离考场很近。我放心了。佳栋父亲说，孩子昨晚去了学校。

我一听，有些慌。昨晚9点半，我还去学校宿舍，看看登记过的思敏有没有在。打算今早过来接她。走到学校，男生三个宿舍黑着，没住人。女生宿舍只有李婉和张蕾。正着急中，佳栋的人影晃到我面前。

没敢说他。他只说昨晚住同学那里。我叮咛他别太迟就行。

8点30分，考场放行。杨凌今年考生也就一千多人，但集中起来也是一条人流。队伍慢慢朝前移动，我的学生们跟在后面。鹏和沛唱风萧萧兮易水寒，我一人拍了一巴掌。

考生全部进去，家长目送他们，直到看不见，还站在那里张望。正式答题开始，家长们才陆陆续续离开。最后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家长没有，坐在阴凉里等孩子。

电视台小赵采访。听说我坚持写高三教学日记，想知道我送学生进考场的感受。说实话，我是既紧张又激动。紧张他们要进去考场，担心他们身体出问题，影响正常发挥。激动他们苦熬三年终于要收获。

考试结束，逸飞一见我就说题难。逸飞语文一直挺好，理解能力也强。他要说难，那肯定难。后来几个学生也说题有变化。去掉实词词义选择题，增加古文化常识选择题。传记考的是自传，平日练考都是他传，简答题有难度。

连贯选择题有变化。过去都是排序选择，今年是补空选择，我还没仔细看，不知难易程度。作文题是新材料作文，不过今年加了书信格式，许多学生没转过弯。材料理解没难度，书信格式练考题没训练过，有一定难度。不过，主体部分跟平日作文没什么不同，说理而已。变变开头结尾就行。

下午数学考完，学生们说题不难，情绪比早上考完好多了。收到39个准考证，有两人未交,杨洋和康育松。愿他们今晚睡个安稳觉，明日考好理综和英语。

2015.6.8.5:54

高三。第280天。

我的孩子们。他们分别是:杨城城、赵振涵、李航航、庾寒、赵佳豪、张梦玺、杨洋、李建航、张帆。

你看看城城的身体，多么壮实。他是个爱锻炼的孩子。穿着橘红T裇，映得整个脸部都红堂堂的。城城聪明，理科成绩不错。语文分析能力不错，就是做语文题爱偷懒。稍不留意就偷工减料，语文成绩也跟着起伏不定。城城爱玩游戏，寒假去家访，一进门他母亲就告状。不过，他好的一点是，你再批评他，他都能虚心接受。可是，能不能改又是另一回事。

振涵帅气。他是那种儒雅的帅。即使笑，也不会张大嘴巴哈哈大笑。微微笑一下，你就感觉他的整个世界都在笑。更多时候，他都锁着眉头，一副忧郁思考的样儿。他头发黑且亮，皮肤稍白，走路时老驼着背，似乎肩头扛着读不完的书，两肩压着做不完的题。振涵字漂亮，爱读书，随笔写得快，文字优美。练考后期作文保持50分以上，说明他掌握了考场作文的技巧。

航航是个阳光灿烂的男孩。成绩起伏更大，可以一跃前50名内，也可以滑到百名之后。不过，大多数都比较好。他理科特别出众，脑子聪明，反应很快，善于总结归纳。航航不爱学语文，作业拖拖拉拉。每次检查，没认真完成的总有他。特别贪玩，爱吃零食。课间不准在教室吃东西。他总不长记性。只见过一次他发牢骚，说不想学习了。那时考得最差的一次。他爸爸批评他，他就对着干。劳动时航航却跑得很快的。

庾寒高三转过来。他家在渭南，跟婆婆家毗邻，也算是老乡。她姐在我们学校，说前两年没好好学，转到他眼皮底下，好照顾。庾寒也争气，坐到班里，除过偶尔迟到，再没发现他有其它毛病。语文课学习很认真，试卷修改仔细，谈论时积极参与，遇到问题及时请教，成绩提高挺快。其它课程庾寒一直在补，有提高，但基础薄弱，总分不能有突破性进展。好在他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努力朝前赶。他在班里公开说，他有女朋友，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她。

佳豪算是留守儿童。父母都在福建，他与奶奶爷爷还有一个小妹生活在一起。佳豪读高中后住在学校。每周回去一次。匆忙来去，与家人交流不多。他热情大方，善良正直，爱打篮球，活泼好动。学习成绩不稳定，时高时低，后期练考稳定住。昨天见到佳豪爸爸，终于能抽空回来陪陪孩子。愿他今天能发挥好。

梦玺学习成绩很优秀。只有一次练考跑到十名之外，其余都是年级前十。估计拿到一大堆奖品。他均衡发展，没有弱科，计划性强，复习有针对性，成绩提升空间大。梦玺说话像开机关枪，一梭子过去，你还没缓过神，他下一堆话就跟着出来了。所以，你得竖着耳朵听。高三思敏忙不过来，默写的事情落到梦玺头上，他每天都能用心准备题，给同学们听写。

杨洋是个比较内向的男生。他话不多。高一刚进校，成绩好分到我们班，让他做班长。他管不住自己，又不爱说话，更管不住其他学生。后来班干部重组，大家一致选建国，杨洋话就更少。高二玩上游戏，导致成绩直线下滑。高三奋起，成绩又提起来，后期交很多钱补课，成绩稳定在年级50名左右。我庆幸他的崛起。独生子的杨洋终于成熟起来。

建航不爱学英语和语文。英语特别弱，高中三年没有任何起色，仿佛英语就是他的克星。语文学习也不够重视，成绩也不是特别好。但他分析能力强。语文试卷的理性题，他绝对做得好。建航理科成绩好，总是用理化生为他提分。他说话声不高，性格有些软，遇到事情不能果断处理。

张帆是个急性子。说话快，走路快，做题快。慌张就会出乱子。每次练考都因慌张而丢不少分。学习受情绪影响大，比较贪玩，静心时成绩突飞猛进，浮躁时成绩一落千丈。他有艺术细胞，心灵手巧，我们班板报他都要出手画画，有什么事情他都能积极去干。三年时间，他的个子猛长，比我高出大半头。有次练考结束，看见他和一个女生沿着河岸走。不知是不是大家传说的他的女朋友?

2015.6.8.6:00

高三。第280天。

我的孩子们。他们分别是:刘恒、马迪、刘尚昆、康育松、赵盟、赵佳栋、卢晨光、王乐、张伟豪。

刘恒平日总低着头做题。这两天他的表现让我刮目。帮着打电话联系未到的学生，发准考证收准考证，说话声音也提高十几倍。别看他黑黑瘦瘦，真正发起威力，还是蛮厉害的。刘恒失眠比较严重。高二时曾一度无法在宿舍住，他爸妈天天接送他。早上要是看到刘恒没精打采的样儿，我就担心。又是一宿没睡好。不过，失眠对刘恒的学习影响并不大。他的成绩还是比较稳定。刘恒最怕语文，特别是古典诗歌，他根本就想不来诗句的意思，想不通为什么要那么理解。他也比较犟，给他讲语文特别费劲。好在刘恒很执着。不会的题他能反复问，直到弄懂为止。

马迪高考依然穿着他黄亮的T裇衫。他的脸也被赢得一片灿烂。马迪高考前的练考，成绩取得质性的飞跃。但愿他这两天能发挥出他最好的水平。马迪除过爱玩游戏，再没有其它问题。他好胜心强，总想考出好成绩。可惜，心思一度被游戏迷恋，无法自拔，导致成绩一落千丈。最后，马迪终于赶上来。马迪不爱说话，独出独进，想干什么事不跟人商量。班级的事情他也热心。

尚昆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他更少言语。有些孩子，你不看他，远远的听到声音就知道是他。尚昆不。他静静地来去。即使讨论问题，声音也不是很大。尚昆母亲说，孩子爱看电子书，每周末回家拿过他的手机就蹲进厕所，半天不出来。后来我跟他说说，似乎好一些。不过，上网看看电子书，要比打游戏强。只要不是太久时间伤着眼睛就行。

育松，我带了他两年半。刚来时，个性特别强，说他他头犟着，眼睛翻着，满满地不服气。过了一学期，松明显变得柔和。不过，他总管不住自己。小毛小病不断。我给他安排生活委员，让他好好干，目的是督促他。当上班干部的松学着管理，跑前跑后检查卫生，有当班干部的责任心。他就是有些粗心，检查不到位就会挨训。怎么训他，他都不恼。这一点，说明松还是有度量的。

赵盟是个感情丰富的男孩。印象最深的是高二家长会，他哽咽着读写给父亲的一封信。中途几次差点读不下去，但盟还是坚持读完。他父亲在下面听得眼泪纵横，班级所有的家长和学生呜咽声一片。盟是个孝顺的儿子，在家里排老小。出生晚，特别会心疼父母。盟刚坐进我们班，失眠很严重，我介绍他去看中医，后来好转。盟父亲念着我的好，总是提说。我去过他们家。他们一家人都是那么有素养。盟开始因失眠成绩不理想，后来一直很稳定。

佳栋让人省心也让人担心。高考前两天，给他妈说要去学校高考。父母都在忙农活，也没管他。昨天早上赶集合时间他没到，我就很着急。他只留一个他父亲的电话，我打过去，家里人还以为住在学校。一听不见人，他妈妈和姐姐都赶过来，听说佳栋已经进考场，才放心离开。佳栋有独立性，能自己照顾自己，今天早上及时赶到。放假前几天，佳栋就有些松散，迟到频繁。其实他能做到的。关键是他想不想做，愿不愿意做。佳栋也怕学语文，字写得飞乱，急着跑似的。说话慢声慢气，性格温和，人缘好，班里同学老喜欢拿他开涮。

晨光是个被感情纠结三年的大男孩。放不下。你再说他也放不下。他敢明白说自己的心事。说话快，反应快，分析能力强。比较怕理综和数学。前两年语文还不错，高三抓其它课程，语文下滑。高考前又赶上来。他作文爱偏题，放假前，我在班里专门讲审题。好在今年材料难度不大。晨光爱上网，玩什么我不清楚。他一度精神萎靡，不能振作。第二学期明显好转。高考前状态还不错。

王乐是个阳光男孩。高三去西安补习学校就读。理科成绩提高明显。他自信心很足，说话充满底气。热心班级事务，任劳任怨。每次回来，他都会来学校，与同学老师聊聊天，把自己学到的讲给同学们听。还给同学们讲过数学难题的套路解法，边板书边比划，俨然一个资历丰富的老师。听说聚餐，他跟建国陪我去订餐，跟店里讨价还价，很会过日子的样儿。跟王乐聊天，就是掏心掏肺的感觉。哪里是个学生?就像认识好几年的老朋友。

伟豪高考前一个月，几乎没在学校。他说在教室静不下心，上课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要回家复习。看到他纠结的痛苦表情，我同意了。每周五他会来学校，取复习资料和练考题，跟着周末练考。伟豪这学期成绩一直上不来，我挺着急。不知他在家复习情况到底怎样，等高考成绩出来就知分晓。伟豪英语学不动，跟建航一样，三年英语课等于白听。因为他根本听不懂。坐在课堂里，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我喜欢听伟豪唱歌。他音色美，唱得很投入，节奏把握得非常好。每次上课疲惫时，我就让伟豪唱歌。明天毕业典礼可以再听听伟豪的歌声。

2015.6.8.6:15

高三。第280天。

我的孩子们。他们分别是:任建国、张苗、申梦瑶、王旭鹏、高思萌、李敏、胡思敏、王洒。

建国高考穿件红艳艳的T裇，显得特别精神喜气。他看起来还算平静。答完前三科，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建国肠胃不好，总是拉肚子，个头高却很单薄。前半学期，建国成绩老上不去。我建议他放下班里的事情，专心复习。班务工作分给其他班干部一些。我也尽量减少班级管理的细节，减少班干部的负担。后来，他成绩一次次提升。最后一个月，因母亲身体不好，影响到他，他哭着说晚自习要回家复习照顾母亲。我给他做工作，提醒他回家反倒会加重母亲的病情。建国通情理，终于答应我留在学校。

苗有点不细心。今天早上父亲骑摩托车带她来考场，她戴着墨镜，手里拿着近视镜。赶到考场时，发现近视镜不见了。我问她度数大概多少。一听跟我差不多，就把我眼镜递给她。她戴上后说很清晰。这一天，我没戴眼镜，看东西不清楚，迎着阳光有点刺痛。好在没去那里，一直蹲在考场附近，也无大碍。苗有男孩子气质，做事干脆利落，就是有些毛糙。她理科成绩特别突出，对语言文字特别没有感觉。因为不喜欢，所以不舍得投入时间。练考好多次语文成绩都比较低。后来下点功夫，成绩才赶上来。

梦瑶是个漂亮娃娃。她长得精致。每个器官的大小位置都恰到好处。皮肤白皙，窈窕好看，聪明伶俐，又能察言观色善解人意，成绩居于年级前10名左右。她乖巧懂事，从不给你添乱，班里有事总是抢着去做。印象中，她从来没有迟到过。写出的作业跟刻印的一样。看见她，就想到“阳光女孩”这个词儿，心里既踏实又温暖。这样的孩子，又怎么舍得她离开?

旭鹏智商很高。你发现他不怎么好好听课，不怎么好好写作业，不怎么愿意坐冷板凳，但每次考试他成绩都挺高，也考过两次年级前十，大多在十几名左右徘徊。走路摇摇晃晃，耷拉着头，老没精神似的。爱跟老师涮嘴，说他一句他跟一句。有点小消极，对考试看得不是很重。旭鹏热心，你要给他安排个事，只要不是写作业，他都跑得挺快。

思萌多瘦啊。瘦到让人心疼。高考前总是病，扁桃体发炎发烧拉肚子，打吊瓶，请假好多次。太瘦，身体没有积蓄，病来扛不住。不过思萌基础扎实，成绩优秀，影响不是很大。估计也是压力大的缘故。思萌怕理综，其它三科都特别好。老是头疼物理。这也是女孩子的通病。她是学习委员，为班级各科提高成绩献策献力。这学期练考颁奖，思萌一直帮着苗在做。她细心，凡事考虑周到。

李敏放假前迟到，昨天又来迟。我一看她，她舌头就卷出来，要么就捂嘴巴，偏一下头。以前她不怎么迟到。估计是高考前累的。高考后，李敏要好好睡几天，睡够。李敏不爱说话，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学习，或者发呆。当个小组长，很是负责，检查作业一丝不苟。敏感的女孩，眼泪说来就来。

思敏是我的语文科代表。这三年很辛苦，为同学做过很多事，也没少挨我的训。训重了，她嘟着嘴巴，能挂个油瓶。不管心里记不记，训过之后该干啥还干啥，不会有抵触情绪。她就是脾气太柔，声音细弱，不像二班曹晨，开口就是大嗓门，安排什么事说一遍就能让大家记住。思敏的数学和理综稍弱，努力在赶，有明显效果。也不知她这两天发挥怎样?

洒是我们年级的名人，因为她经常考年级第一。老师们总问我，你们班王洒长什么样，漂亮不，那娃咋那么聪明……有一次，正在跑操，张老师说，把你们班王洒叫出来，让我们看看。队伍过来时，我大喊一声，王洒跑出来，还以为有什么事。结果一听，吐吐舌头就跑掉了。那天后，王洒连着两次没超过补习生。我就怪张老师不该问。王洒是英语科代表，英语成绩一直稳居年级第一。对自己的工作也很负责，组织同学讲题，领读课文和单词，给老师跑来跑去地忙活。同学们成绩下滑时，她也着急，找我想办法。

2015.6.9.4:55

高三。最后一天。

我的孩子们。他们分别是:吴宇飞、李沛轩、宋凡、汤振铎、马一哲、陈聪敏、殷诗琪、张蓉。

他们八人除过聪敏，都是去外地补课，没有与我单独合影，找一些曾经的照片，留住一些过往。

吴宇飞，同学们都叫他小吴，我听着顺耳，也跟着叫。这张照片，是那天开完会路过花园顺手拍的。小吴是静静的帅，不张扬，不喧闹，说话轻声轻语，生怕吵着别人似的。小吴的成绩与失眠有密切关系。失眠严重时，小吴的成绩就给我们班看大门。睡眠好转时，成绩就一跃而上。小吴眉眼一看，就知道他很善良。临毕业前，花个高价去武功补课，没能与同学们合影。

李沛轩，是个长不大的壮实男孩。体检时，他的体重好像排第一。沛单纯，有啥说啥，出口太快，容易伤人。他高二给我当学生后，这两年变化非常大。特别是毕业前，学会了与我平心静气地交流。沛与父母关系处理不到位，常常惹得爸妈一肚子火气。高考结束，沛的叛逆期也该过了吧！沛学习不稳定，起伏较大，与他的情绪变化有关系。很喜欢沛读书投入的样儿。可惜，他好好读书的时间少，早读来总爱做题。说他，他的理由比我还长。

宋凡是借读生。高三坐进班里，很快成为班里的焦点人物。他语文特别好。刚来语文就考年级第一。写作功底好，积累文词丰富，运用自如。只是分析会跑远，等拉回来就有点晚。凡说话快，当个小组长特别认真，检查作业不只看你写完没写完，还要查你抄没抄答案。凡的成绩也不稳定。按他说的，只要考到扎实的地方，他肯定发挥好，考到他高一高二没好好学的知识，成绩就下滑。凡善于言谈，你不叫他停，他可以一直讲。家长会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赢得家长们的一致好评。

振铎瞌睡多。你看他，临走还睡觉，让我给抓拍一张。等他将来有了儿子，把这张照片给他儿子看。铎聪明，就是不踏实。开始成绩一直好。后因请假一个月去父母那里看病，耽误学习。回来后追赶，也不是全力以赴。不过，请假前的厌学情绪消失了，总是乐呵呵的。喜欢铎的笑，很文雅的笑意。高考前去咸阳补课，他说收获挺大，希望他高考时都能用到。铎爱跟我话把儿，说他一句，他反驳一句，但我眼睛一瞪，他马上会闭嘴巴。总能长大的，不是吗?

马一哲，是个腼腆的男孩。每次听他发言我就着急。走路慢，说话慢，声音小，胆子也小。找不到他一张单人相。他躺在城城怀里逗狗玩，一副随顺的样儿。一哲语文特别弱，语文课害怕发言，语文试题害怕去碰。成绩总上不去。后来感觉语文总拉分，找我求助。我给他讲了一些方法。他的成绩总算有起色，但也不是很稳定。字写得乱，卷面不整洁，也会影响得分。愿他高考能发挥好。

聪敏，跟她名字一样，很聪明。总成绩一直不错，有时会考到前十，有时在十名紧外面。她理科特别好，语文也不弱。聪明性格内向，与人沟通交流少。那次去家访，晚上快十点了，她父母还没回家。她跟奶奶弟弟在家里。我发现她家离学校特别远，她还住在家里，每天骑自行车来来回回四趟，也挺累。最让人担心的是，冬天天不亮就往学校赶，延点自习下后又往回赶。我都不知道，风雨夜，她一个女孩骑着自行车怎么在路上奔波?

诗琪也是去西安补课，没能跟着大家照相。她是掏最贵价钱去补课的。十天时间，也不知道她收获怎样。诗琪语文学得好。她善于归纳总结，条分缕析，整理厚厚一本子知识点。高考前那几次练考，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老答不好。我估计是给理科下功夫的缘故。她害怕数学和理综，一直在努力。后期她的总成绩提上来，也是因为数学。就像她说的，数学一考高，成绩就不用担心。

张蓉，文文静静的女孩，高三跑去西安补习学校。据她母亲说，是因为化学越学越害怕。也不知她到西安补得如何。我很少见蓉笑，老是紧绷着一张脸，好像跟这个世界有过节似的。蓉高一高二开始，成绩挺好，后来有所下滑。她父母着急，就送去西安。她喜欢躲在人后面，这张照片还是家长会在教室捕捉的。高考结束，蓉也该放开自己轻松一笑了吧！

至此，我的43个孩子，全部介绍完毕。有没有和你的孩子有些相像呢?

2015.6.9.20:15

高三。最后一天。结束篇。

早晨八点开始，布置教室，估分，毕业典礼，自助火锅城聚餐，接受电视台采访，开两次会，练习科目三……

回到家，眼睛又疼又涩，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翻看平板手机，发现好多学生朋友都在转“杨凌视线”，点开一看，是小赵早晨刚录制的。她出手好快啊！

我不想谈孩子们的估分情况。关于估分我也问得少。发给表格，他们在填成绩，我看看，没仔细问。毕竟，填报志愿在成绩下来之后。考试结束，就该开始人生另一段路的安排。即使没考好，也不能怨天尤人，自颓自废。没有人能为你的过失埋单。所以，要好好调整自己的状态。

下午散会，我去教室，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音。桌椅板凳还是早晨举行毕业典礼的摆设，桌面上有学生估过成绩扔掉的华商报。彩色气球飘来飘去，落寞得好像要自爆。我拍一下，它飞起来，静止不住。

我不敢再停留，空到心直往下掉。解放是一种渴求，真正解放，却生出说不清的失落。人总是这样。喜欢装，装到一定程度又想倒出来。倒出来又觉得不实在，继续再装。如此循环往复，生命的激情就被耗空耗尽，身体也被耗成一具空壳，蝉蜕一般被风吹走……

不忍心看他们估分后的恼恨自己。谁能保证大考面前万无一失。考前，教给他们减少失误的方法；考后，教给他们扔掉包袱的智慧。他们，就是一群孩子，走到哪里，都会生出无端的牵念。

最后一天，原想着欢快地送他们走，酝酿了一宿的欢喜情绪。可是，小赵让念日记，念至中途，伤别之情没有控制住，哗一下就爆发，眼泪来势凶猛，挡都挡不住。总觉得在孩子面前流泪是丢脸的事儿。可是，情非得已，总是丢脸。

聚餐时，不管估分如何，他们都能放开自己去吃。凉菜，烤肉，火锅，水果，各式糕点和冷饮，各种海鲜和蔬菜，来来回回拿，脸上挂着笑容，吃得滚肚儿圆圆，然后集体合影，满足地离去……

顺着他们渐行渐模糊的背影，我坚持280天的日记也要划出一个句号。在此感谢高三一年一直追着我看，留言关心我的熟悉不熟悉的、远远近近的、老老少少的姐妹们朋友们亲人们。凤香让你们跟着辛苦一程。叩首，深鞠一躬，表示谢意。

别了，我的高三（1）班。别了，我的文朋亲友。别了，我的高三教学日记。别了，我可亲可爱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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