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越来越冷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下乡那年月在农村到了这时候地里实际上早就没什么活了,队里一般干的都是刨个河泥或者扣个粪堆啥的零活,对付着挣点工分就等着过年了。
那时农村过年没什么年货可准备的,除了到处贴点抬头见喜之类的小对联,最大的年货就是杀猪了。一般都是头小年就把猪杀了,赶在年前卖俩零花钱,剩下的肉塞到缸里用雪埋上过年时就指望着它改谗了。
刚下乡时我们户里没猪可杀,只能看见谁家杀猪了跑过去劳个忙啥的混点肉吃。等到第二年我们户的猪就起来了,其实也不算太大,要是在社员家里没准还能再活一年,可是户里的这些生蟒子们实在等不得了。
杀猪这差使在农村可是个技术活,别看我们这些知识青年没事的时候耀武扬威的,可真拿起杀猪的刀来一个个的也都觉得哆嗦。所以动刀的事还是请社员来干的,我们也只能是在旁边帮帮忙打个下手啥的。
记得那天早上户里的那头小猪好象也有了什么心灵感应似的,本来挺温顺的可是那天见了我们过去说什么也不让我们靠前,我们七八个大小伙子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才把它摁到,然后用社员教的猪蹄子扣将它的四个蹄子捆在一起。
这回那小猪觉得预感得到验证了,所以它虽然蹄子被捆住没法挣扎但仍在嗷嗷的嚎叫,那声音听起来真是挺惨的,有的女生听不下去了就跑到屋里烧开水去了。我们用一个长杆子将它抬到院子里的炕桌上,那是临时为它准备的短头台。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见我们请来的那个王老蔫他爸拎起锓刀来轻车熟路的对准那小猪的喉咙头一刀就刺了下去。那活干的真是不赖,一刀下去之后那小猪扑腾了几下就没动静了。
我当时的任务就是负责端杀猪盆的,就是农村四大红里的那个杀猪的盆。这玩意是用来接猪血的,事先得在盆里放点水,不然血一出来就凝了。所以当老王头的刀往外一拔我就赶紧把盆子塞过去,那天接了有大半盆子血。
接下来老王头在猪蹄子上割了个小口,然后用一根铁钎子一点一点的伸进去在里边乱捅了一通,然后拽出铁钎子来把嘴对准那个小口呼呼的吹了起来。这时只见那猪一点点的变胖了,原来他把猪吹起来要刮猪毛。
吹好之后把屋里烧好的开水拎出来用水舀子浇到猪身上烫猪毛,一边烫一边刮,没一会原来的小黑猪被刮的白白净净的了。接下来就是开膛破肚,脑袋蹄子切下来,内脏下水摘出来,这杀猪的大事就算是完成了。
按当时农村的规矩在杀猪的当天都得摆上几桌,象什么生产队的队长会计啦,还有我们的贫农老户长再加上请来帮忙杀猪的都得请人家吃顿肉,而且我们户里的这帮人也都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农村那时侯吃的不怎么讲究,没有什么煎炒烹炸,就是猪肉炖酸菜再加上血肠就不错了。血肠也是我灌的,就是把我刚才接的那盆子猪血灌到洗净的猪肠子里去。以前农村人在灌血肠时都不放作料,吃着没什么味道。我灌的时候自做主张把花椒面和葱花加到血里边,他们吃起来都说香的不得了。
一大早起来杀猪,等这顿饭吃上天都快黑了。这一天把户里的炕烧的直觉得烙腚,都坐不下去,所以满炕的人都在上边蹲着。但这也耽误不了人们吃肉,当一碗一碗的白肉血肠端上来之后,人们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爽。
那天我们这些小子也真是过足了吃肉的瘾了,甩开腮帮子大片大片的就是吃呀。要知道当时在城里买肉还得要肉票呢,而我们也是有小一年没见过什么荤腥了,这下可算是见着肉了,不吃还等什么?结果我们有不少人吃得第二天放屁都把裤子油了。
记得吃饭前大家都留个心眼要多吃肉少喝酒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喝着喝着也弄多了,就连我们户长那么挺文静的小伙那天不知道怎么也喝迷糊了,半夜起来觉得口干舌燥找不到水,趴到酸菜缸上也顾不得干不干净了呼呼的就喝了起来。还有个哥们半夜要尿尿,起来冲着窗户就过去了,结过玻璃干打了脸也划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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