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在“卑微”之美
--司舜先生散文诗赏析
(新疆)吴永煌
诗是迷醉心怀的智慧。阅读司舜散文诗,发现诗人用迷醉“卑微”事物的诗眼,总能唤醒那些美好的诗意,一缕“小可爱”的韵味犹如春雨润田一样沁人心脾。
司舜先生散文诗大多注重“卑微”的事物:小草、小树、小风、小花、小雨、小浪、小溪、小叶、小径等等,几乎构成诗人散文诗的沿江临湖乡村素描图。这些之于高山大川、大江浩海、狂风暴雨、高楼大厦,实在是很“卑微”。在诗人的老家宿松,有着“一丘一水一原”之说,北部有低矮的连绵起伏的丘陵,中部密布着互联的河流湖汊,南部有着一马平川的洲地。房前屋后田间,丘上江边湖岸,处处可见花草树木,流水浪花,飞鸟小虫……诗人完全置身于如此美好的家乡环境之中,所见,所思,无不真实存在。只是这些存在于诗人而言,早已是过去式,沉睡于久远的记忆深处。现在,诗人用这些白话般鲜活灵动的诗句,用迷醉心怀的诗眼,逐一呈现出这些“卑微”的朴素事物,瞬间就产生了一股醉心的魅力,清新淡雅般呈现着这些事物,这些诗句营造出来的精巧优美的意境之上,热情地散发着整个世界的鲜亮,一下一下地轻柔地抚摸着读者内心。有种畅美,醉于心头。
司舜先生的散文诗,我早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就读过,关注“卑微”是他的一个风格。那时我在复兴的一所中学工作,他在坝头的一所中学任教,彼此也就几公里的距离。多少年过去,诗人的散文诗日趋捻熟,
诗到语言为止。司舜先生深得其中奥秘,更是得心应手、娴熟练达。比如《每一朵浪花都是湖水献出的珍珠》,诗人运用直白素朴的语言,呈现湖水的可爱,“在湖畔,我看到到每一朵浪花都是湖水奉献的珍珠。”短短一语,就喻出了浩渺湖水的精粹剔透,光润可爱,美悦目心。一种深切的喜爱家乡湖泊之情跃然纸上,波光粼粼,浪花飞珠,似翡如翠,闪烁眼目,湖水在诗中营造的流光溢彩般的氛围中呈现出灵性。情感之饱满,不着一字而感人至深;语言之灵动,不留一痕而活灵活现。
诗人司舜一直生活在宿松,对家乡这些“卑微”的事物早已司空见惯,诗人亲近于这些“卑微”的事物,就是亲近于万乐之源。当然,司舜先生本身就是人中之“卑微者”,生长在农村,一个普通农耕家庭,塑造了他“卑微”的身架,在一个农村中学读书教书,最风光的也就是三天两头在田间地头采访,一身沾满了地气,无处难去“卑微”。如果可以插科打诨的话,诗人抖一下身子,可以落一地“卑微”的尘土花瓣草叶!诗人俯身而拾,随手拈来的就是这些亲近难弃的“卑微”事物。
司舜先生的作品,几乎都是诗人慧眼所识家乡的缩影。诗人一次次在采撷家乡的那些花花草草枝枝叶叶等“卑微”的事物,寻找慰藉精神的家园。
《偏爱那些微小的》一章最为典型地诠释了这种精神恋乡的力量:“大的事物,我爱不上,也爱不动,我来爱那些微小的。”诗人爱一小股溪流,爱一束微光的星光,爱一枝藤蔓,爱一朵小花。这些都是有生命的神灵,让诗人的爱“蚂蚁一般拥挤”。全诗八节二百五多个字,简洁明快,却极尽完美地阐述出对大自然的热爱,以及由此产生的人与自然所有的社会学和生态学意义。《我对所有的小都充满敬意》一章,写小溪、小菜、小树、小风、小草等“卑微”事物,都很精致,也很力量。如写小溪,“在溪边,我只用一滴眼泪撞了一下往事,也是那么汹涌澎啊!”不动声色却直击人心,感染力非常强大。《中秋的明月和风》《我要的湖泊可以很小》《风在纺织一匹月光的纱巾》等章无不如此,堪称佳作。
司舜先生的散文诗,之所以被众多读者喜爱和流传,皆因为诗人在诗写过程中,在审美、审思、审智方面狠下了一番功夫的,如同珍珠散发出光芒,也因此,诗人的散文诗几乎达到了完臻状态和好诗境界。
读司舜先生的散文诗,这些“卑微”事物会有着一种美感。他能极尽可能地运用纯粹的诗歌语言,或直白素朴如泥土,或简洁精致如金玉,恰到好处却又不留痕迹,自然灵动,浑然天成。营造的意境悠远幽美,始终被家乡滋养的诗意或浓或淡地生长着,清清新新,如似珠玉,犹如少女,光亮照人,亭亭可人。这种简洁明快之美令人拍手叫好,直通心底。
比如《小菜》一章:“小菜自己打扮自己,那样更像乡村姑娘。它小巧的心事被一群嬉戏的姑娘模仿,那欢乐快要把村庄的黄昏撑破了。这时,小菜温柔地顺着风,聚拢自己的幸福。”还如《我喜欢的湖泊是很小的》:“湖泊就是湖泊。我要的湖泊可以很小,一只鸟一下子就可以掠过。我要的湖泊,一定是天生丽质,像美的妹妹,给我长久的异样的悸动。此刻,是最好的季节,我一生中最恰好的艳遇,那就是这满满一湖碧绿的水。我没有惊飞什么却似乎已经惊飞了什么。”读了诗人对这些“卑微”事物的美妙描写之后,令人回味无穷。
司舜先生的散文诗充满了思考,也给读者以思考。而且,这种思考都围绕主题,清清爽爽,干脆利落,并引导读者的思考美妙地走向归结点。如《中秋的明月和风》:“一束光亮站在庭院等候多时,温柔且楚楚动人,入口即化。一束光和母亲在灶台相遇,一束谁也惹不起的眼球的光,却被母亲越烧越旺。月光聚拢过来,不需要整理,就溢出火一样的红,顺便把我要赞美的嘴唇映得通红。”怀亲之情跃然纸上,令人动容,感人至深。
化修辞为真情,深入浅出,由表及里,随心所欲而不愈矩,司舜的散文诗表现出了不俗的智慧与技巧。如《小树》:“一棵小草,只要给它一缕春风,就是风度翩翩,就是才华横溢。”再如《云霞的裙摆流落溪涧》:“云霞的裙摆流落溪涧,小飞虫在舞动。仿佛安排好了似的,美,总都是藏在人迹罕至的郊野,你不来,它就不会进入你的眼睛和心里。我有幸福,我拥有一把琴,带来美妙的声音,我有理由陶醉和迷失。拥有郊野与黄昏的人,一定会拥有音响与影像,我因此庆幸。”这个司空见惯且被无数诗人抒写过的“卑微”事物,诗人却赋予它新的诗意与内涵,脱尘出俗,脱颖而出,令读者击掌叫好,非智者而不可为也。
司舜先生以物指情指理,把情理寓于“卑微”的事物之中,让读者思考出“一切”的不凡,既酣畅淋漓,又优美精致,也给读者呈现出对家乡的亲热、对生活亲近、对人生的憧憬之情。同时,还以其独具的语言艺术特色感染力,给读者带来了愉悦的享受和悠远的遐想。
作者:吴永煌,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学会会员、新疆作家协会会员、新疆兵团文艺审读专家、新疆报告文学学会常务理事秘书长、新疆乌鲁木齐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国报告文学》特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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