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凤阳又紧急疏散了,那么多同胞们瞬间又失去了家园。而我们这里,下午竟然晴天了,天空干净得像用84消毒液洗过,连凉风都清爽得好像经过了七重过滤。如果不是林荫路下的满目狼籍,我们都会以为暴风雨不曾有过。在清洁工人们的努力下,那残破的路面也很快整洁如新了。那些在瞬间去世的人们,仿佛《泰坦尼克号》中如水母般漂浮在海面的躯壳,或者《满城尽带黄金甲》里如金色麦苗般片片倒下的士兵们,通通都成了戏剧里的影像,除了他们的亲人们的悲伤才刚刚开始。
我们家已经有两个月没开过伙,今天破例去市场买了菜,回家的路上,看到南北天空各有一片形状诡异的云彩,像两尾鱼。等回家找出相机,一尾鱼已经变了形,另一尾失了踪。另一个破例,吃饭的时候在听新闻联播,这节目我已经拒看很多年,果不其然地听到一片歌功颂德,官兵如何救援,人民如何感激,好一片茂盛的和谐景象,而提到济南死了25人时(比上午时多了3人),轻描淡写地略过,好像那件事全无关系。我低低地开始咒骂起来。
另一条新闻,音色动听的男主播在赞美中国人民的美好生活时说,中国人民的收入持续增长,猫也忍不住开骂:狗P!鸟F!他的激动反应惊吓到了我。猫气愤的理由是,那些所谓的收入统计来源,完全取自政府公务员与国有企业,而自从国有资产退出了一般性竞争领域以来,很显然,国有企业真正成为了拥有贵族血统的大腕们,还有那些血统优良的公务员,他们可不是收入年年提高?以至于我们区领导这样对公务员们说:这次公务员涨工资,我们不能先行,因为我们开发区的公务员工资已经实在太高了。多么好的领导,怪不得全区人民都很敬重他,尤其是公务员们。我是说真心的话,我可没讽刺。
今天大家都在叹息,有些人上班时忙着往济南去电话。人是很现实的动物,当水灾发生在重庆、安徽时,大家只觉得惋惜,但发生在离我们不足千里的省会济南,就紧张起来。那是是我们很多人的家乡,很多人求学的地方,那里有我们很多的同学,很多的朋友和家人,还有很多同事出差在那里还没有回来。那些被淹掉的地下商城,是当年的我周末一个人流浪闲荡的地方之一。我早晨发出去的几个问候短信,有两个始终没有回信,不知是换了号码,还是因为突降的水灾正忙到焦头烂额。猫闲闲地说:这下趵突泉总该有水可涌了吧。我斜他一眼。他对济南超级没有好感,每次出差到那里总是因为麻烦事。但我有,那是我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今天的晨报里有篇文章刻薄地说:为什么被毁得总是校舍呢?政府大楼怎么从来都不会被水冲垮?嗬嗬,换作平时我会觉得这些家伙装正义,但今天我觉得他们讲的太TMD有道理了。堤坝一冲就垮,桥一击就倒,难道都仅仅是天灾的问题么?河蟹个头啊,中央讲河蟹下面玩另一套管个P用,河蟹哪辈子会显灵。这些天天杀的老外天天扯着中国的产品质量问题鬼叫,按说在民族尊严受辱的当口大家都应该义愤填膺,结果其实却都是在暗暗窃喜,呵,终于把产品问题摆到台面上了,也不想想出口到国外的那些东西其实已经是我们最好的产品,我们整天又在享受着什么样的食物,如今的癌症发病率是如此的高。虽说这样的兴灾乐祸实在对不起同胞兄弟们,但如果牺牲了几家企业换来我们全国人的健康,他们功德无量啊。我想起让我直到今天也难平的两个电视或者电影情节。《逃出克隆岛》里那家伙说:“又是中国制造的烂锁!”去他的迈克尔.贝。《我的名字叫金三顺》里,三顺嘟着肿脸说:“那些便宜又不好听的黄豆是中国进口的!我们韩国的黄豆还是又好吃又贵的!”我X,从那以后我就再不看韩剧了。与其说伤了我自尊,不如说我自卑。
中午大家讨论自然神力的问题。我突然发现,我其实并非一个无神论者,我一直相信天地间有神存在的,那个神,便是大自然,翻手为云覆手成雨,造就了人毁灭了人又提供了可以避祸的方舟,把人类玩得团团转。同事说,中国赶快研制自然武器,搞一场地阵把日本掀进海里去。我补充说:还有韩国。另一同事说:把承认自己是中国人的台湾同胞接过来,把其他的部分也一起沉掉。大家都很赞同。我们也真是够不厚道的,刚挽悼了自己人就去咒别人。我突然想起来,好像《超人3》里就有自然武器的故事,那群恐怖分子为了让自己囤积的咖啡豆能卖高价,于是通过电脑(那个拍片年代1983年电脑是新兴的玩意儿)制造了暴风雪毁掉了巴西的收成,大致就是这样了。真有那么一天,地球就热闹了。河蟹呀河蟹,其实全宇宙都需要河蟹。
……刚才去打一只蚊子,忘了下面本打算写什么。不写了。
这是傍晚的晴天。安徽和重庆的天,不知何时再有这样的颜色。那长长的一条线,在十分钟前是一条鱼的形状。
站在我家前后阳台拍的景色。广场的尽头就是区政府大楼。昨天凌晨就是梦见这两处变成了一片汪洋和无数的岛屿。
买菜时买到一小盆微缩盆栽,据说这叫作“台湾小森林”。盆的直径还不到10厘米,可以捏在我的手掌里。盯着看久了会有些恍惚,觉得人也会缩小到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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