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除夕推文：点年香·烧年纸
(2024-02-09 15:11:03)
标签：
作品 |
分类： 公众号推荐作品 |
点年香·烧年纸
文/若金之波
点年香
胡表爷烧了一辈子香，也磕了一辈子头，如今老了，不烧了，要传给儿子。传宗接代嘛。
大儿子当国家干部，二儿子是民办教师，三儿子正在读大学，都不信邪的，只得传给没文化的小儿子。
年夜饭一吃，对联一挂，胡表爷就张罗着点大红蜡烛，细细的小香也排在香桌上。小儿子尿桶盯了一眼香，不满地说：“爹，让你买两尺长的大香，耐烧，不影响打扑克，你不买；这粉条样的玩意儿，才一指长。”胡表爷开导道：“香小意思大，勤洗手勤点香，才见孝字。”接着，就把烧香的规则指点一番：如何洗手、如何肃静……
天一煞黑，尿桶胡乱地点上蜡烛，洗手之后，在香桌上排三只香炉，香炉里各插三支香，对着烛火点上，作个揖，插好，整个过程屏声敛气，一脸庄重，完全像老子告知的一样做，憋得心慌乱跳。罢了，骂一声，咚咚咚地跑到厢房里打扑克去了。
胡表爷却不敢离脚，守在香桌前，既当“监官”，也当老师。
眼见星光慢慢矮下去，还不见来人，厢房里依然吵吵嚷嚷。胡表爷等得不耐烦，恨一声，只得开口喊叫：“尿桶！”
喊了两声，才听尿桶说：“哦，差点忘了。”接着厢门打开，咚咚咚的脚步声停在院子中间，又听见哗啦啦一泡长尿甩下地。人进堂屋，一只手正把家伙往裆里塞，另一手握着扑克。
竟忘了洗手，摸起小香就点。点罢了，又风风火火地往出跑。
胡表爷恨恨地叹着气，不好当着老先人的面点破。
“哪像我们年轻时！”胡表爷心里说。抱着脑袋，不知不觉中竟然进了梦乡。
一声“坏菜”将他惊醒，抬眼一瞧，星点俱灭，老先人被冷落多时了。那尿桶慌得手忙脚乱，捏着小香正使劲往香炉里插，匆忙中，三根就插断了两根。
“逆种！你骂先人断子绝孙哩。”胡表爷忍无可忍。
“没有哇！”尿桶回头争辩道。仔细一想，可不是，“香火”没了，岂不就是骂先人断种吗？
“不要紧不要紧，我眨眼工夫就接上了。”
“肃静！肃静！你还敢在先人面前大声狂语的，快给我滚！”
胡表爷一脚将儿子踢开，颤颤兢兢地抓起纸钱，磕头又作揖，向先人谢起罪来！
烧年纸
大年三十吃年饭，消受那一顿美餐叫过年。过年之前必烧年纸。年纸堆积如山，事先打成钱印，对折起来。香桌清理干净之后，排上供物，摆上碗筷，放炮有请神仙和先人光临；然后桌前焚纸，焚时念念有词。过去年轻的狗剩只是耳闻目见，今年却要亲自动手，但毫不紧张。有老爷子督阵哩。
随着一阵炮响，狗剩就开始烧了。纸好烧，香桌前分一叠引着，慢慢添加。只是那词儿……狗剩仰头一想，记起来了，便口如诵书一般，朗声念道：“中华人民共和国某省某县某乡胡成仙，恭请天老爷、土地爷、灶王爷、财神爷，还有、还有……一起光临。”
“自家老先人呢？”老爷子提醒道。
“哦，对了！把陪客的忘了。还有老祖宗、老太太、死去的老爷爷，等等，都请来吃饭了。爹，能不能等一会儿再请，现在家家户户都在放炮请神仙。神仙肚量有限，怕他们赶不上趟儿，吃不过来。”
“胡说，神仙个个海量，哪像凡人？”老爷子骂道。
“好、好，那就请各位坐好了。神仙们坐上座，老先人们坐下首陪着。酒菜有限，请各位莫客气，只管放开肚量就是。”
“你瞎捣鼓啥？神仙已到，还不烧纸？”
“不急。爹，我寻思这就如家里平常来客一样，做主人的也得跟客人聊一聊，免得冷落了人家。各位来宾，纸钱我一会儿就烧出来了。其实你们真牛呢，酒饱饭足，临走还顺一把，比做官的凡人强多了。爹，纸钱怎么分？”
“啥怎么分，叫他们领就是？”
“好。你们自觉点，人人有份儿。可别抢啊，老先人看紧点。"
“住口！”老爷子跺一脚，“你在胡说什么？”
“本来嘛！不讲清点，他们知道拿多少？又不是分红包，写上名字。谁知他们的思想觉悟怎样？”
“放屁！你这是闹着玩呢？”
“爹，不是闹着玩。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万一他们哄抢起来，造成内部不团结，你的好意岂不成了坏意？”
“混蛋！气死人了，快给我滚！”摸出打钱印的木槌就要打狗剩。
“救人啦！大年三十还打人。”狗剩抱着脑袋跑出去。
老爷子长叹一声，这时邻居家突然响起了请神仙的鞭炮声，他急忙跪下来，哀求说：“神仙息怒，吃罢再走吧。”
《短篇小说》1999年第1期首发
喜欢
0
赠金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