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水的渴望深藏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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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新闻纪实 |
来源:中国水利报
小时候,我常常为水发愁。
上世纪80年代土地下放时,爸爸在生产队里担任着职务。于是乎,肥沃的、出种的、近的田地,就让生产队的其他人家先挑,剩下大多是在特别远的山旮旯里,缺水,属于广种薄收的那种给自家。我家人又少,小时候我和妹妹的假期和周末,几乎都是在帮爸妈种地中度过的。
播种玉米时,正值年年干旱的春夏交替时节。记得那些年的那些天,都是骄阳似火,碧空万里,暖风紧贴着山坡,猛烈地刮。锄头碰在干土疙瘩上,马上就扬起漫天的灰土。天不下雨,太阳暴晒,就连刚长出来的树芽都耷拉着脑袋。种下地的玉米籽不见水,迟迟不长芽,很快便被山里的小动物给刨出来吃掉。待到下雨长苗时,才晓得到处都缺秧少苗。但那时再补种,时令已过,庄稼又是一年的损失。
那时我更痛苦的是,旱地周围没有可以喝的水。尽管清晨出门时,爸妈都会用茶壶装上水,可到了下午便喝没了。口极度干渴时,只能走路到很远的山溪里,用树叶接山泉水喝。遇到旱灾,山泉水也干涸了,就只能渴着干活。
我家的水田小块小块地分散在各个大山的角落。收割完稻谷,别家的稻田里便种起了绿油油的蚕豆。而我家的水田都属于尾水田,冬春季节,山沟里的水小,尾水都淌不到田里。水田长的不是庄稼,是宽长的裂缝。每当别家开始栽秧了,我家往往还在挖干田。田里的干土挖起来,还要拍细,等水流过了别家的田,尾水才到我家田里,干田慢慢地搅成水田。
最难受的是,在田里干活,看着水就在脚下,却得不到水喝的滋味。因为水是从别人家栽过秧苗的田里淌过来的,田里放着肥料,放着人粪、猪粪等。一次,我口渴得实在受不了,便对准了田坎的出水口,狠狠地狂饮了几口。带着“粪渣”的秧田水,那味道,苦中带涩……虽然解决了当时的口渴问题,但,那股味道,至今记忆犹新。
最难忘的还有,那些年由于水利设施建设不到位,水渠基本上属于村民们自己开挖的水沟,管理更谈不上。栽秧到打谷的那些天,家家户户都要“看田水”。白天,小娃儿去看着;晚上,就是爷爷、爸爸们守着。“看田水”的时候,是各自蹲在自家水田边的堰口上,看着进水口,水哗哗地流进自家的田里。若是不守好、看好,自家的进水口便会被他人堵上,水流不进去,秧苗便会干死。
“看田水”的滋味并不好受,特别是夏天白天艳阳高照,酷暑难当。我们几个“看田水”山娃子便约着,跳进山溪的小水塘里面泡着,为此挨了家长不少的打骂。
老人们夜晚“看田水”,也不打手电,乘着夜色,完全是轻车熟路。有时,你会发现黑夜里,在此起彼伏的蛐蛐声中,会有烟火在忽明忽暗地闪烁,那是老者在吧嗒吧嗒地抽着叶子烟。
那时候,我常常在幻想,若是有一条水渠,装满了哗哗流淌的清水,一路欢歌,直接灌满水田,该有多好啊!
后来,一家人都离开了大山。不知不觉中,那些缺水的日子渐渐在我的生活中远去,而“搅干田”的滋味,渴着种地的滋味,喝粪水的滋味,“看田水”的滋味,却藏在心底,并未淡忘。对于家乡的那份牵挂,对于水的渴望依然萦绕在我心头。
近些年,听老家的亲人说,国家年年加大水利设施建设方面的投入,新修了水渠,建设了水窖,守田水的日子已成为过去,也不再缺水吃。听着这些事,我不由又想起我的小时候,家乡的孩子们不会再像我那样了,水利给他们带来欢乐。
作者系“感动云南十大人物”、“云南青年五四奖章”提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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