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瓦房的阳光
□沈洋

　　（接上期）吴立山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在做梦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正纳闷时，钟所长走过来问吴立山。
　　钟所长说：嘿，好像前几天我到县城办事时，我们所那位临时工领给你一个包裹，会不会与那个有关。
　　站在一旁的郑小燕忙接过话去说：哦，是有这事，昨天我们俩还给人家回帖呢！会不会是因为你发的那个请求，好心人给几双鞋子？
　　吴立山一下子恍然大悟地说：哦，有可能，前几天我们才收到文山县的好心人给我们寄来的33双鞋呢！可能这些东西都是人家捐给我们的吧！但不可能有这么多啊！
　　张副书记说：小吴，想想，是个什么帖子，能不能给我们也看看。
　　吴立山说：是这样的，今年冬天，我刚调到瓦房小学教书，那儿是高寒山区，气候太恶劣了，我看到那些孩子们脚上穿着破鞋来上课，脚后跟和脚趾头都露出来了，成天在冰冷的泥水中泡着，我就心疼。我很想帮助他们，可我没钱，我家里穷，父母都是农民，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在读书，我的工资每个月都不够用，我也帮助不了那些可怜的学生。后来我就贷款买了一个数码相机，给孩子们拍照，然后配上文字发到了云南信息港上。我想，那些好心的网友看到了，说不定会伸出手来帮一把我的那些穷学生呢！
　　吴立山说着就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在泥泞的操场上，在积满水的山道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和几个小伙伴正在追逐打闹。
　　班主任小马老师喊道：快过来，都过来，要照相了，都听见了没有，你们几个，还在闹什么。十几个学生从教室、操场很快集中了起来。
　　小马老师说：现在照相，下个星期来学校领相片，希望你们当中升了中学的以后要好好学习，这张照片意味着你们今后不再是小娃娃了。升上中学的，以后要努力学习，争取上大学，学到更多的知识，走出大山，用知识建设国家，改变家乡的贫困面貌。没能上中学的也不要忘记在家里做完活的时候看点书，有什么困难、不明白的还可以来学校问老师，不要时间长了，把这几年学的东西全部忘掉，又变成不识字的人。好了，都站好，照完相后就各自回家。孩子们衣服各异，小吴立山的鞋子特别的破，大脚趾都露出来了。老师走到学生中间，摆好姿势后，照相人按下了快门。
　　可让吴立山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那张照片成了他的伤心之源。当老师把照片分发给大家时，几乎全班同学都看到了吴立山脚尖上那个又大又圆的破洞，吴立山的大脚趾从那沾满泥土的破鞋里露了出来，很显眼。班上的牛跳蚤一带头，全班同学就开始起哄：吴立山，穿双破鞋长眼睛，脚趾拇儿朝外拱。吴立山当场就被大家羞得脸红到了耳根。他领到自己的照片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奔回了家，找出一把牛角刀，把照片垫在桌子的边缘，使劲地把穿破鞋的那只脚给刮掉。从那以后，这张吴立山小时候惟一的照片就成了残缺的记忆。照片上刮去的是他穿破鞋的脚，但以后每每想起这张照片，吴立山心就会一阵疼痛，这种疼痛发自肺腑，永不断根。因此，当吴立山看到自己的学生穿着那种能灌进冰水的鞋子时，他的心一阵紧缩，全身发冷，他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童年。他于是想到了照片，想到了相机，他又回忆起那天给孩子们拍照的情景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