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感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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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日报副刊散文怀念情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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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来奔丧的亲戚和乡亲们都走了,哥哥家的屋子空空荡荡的,父亲躺过的炕稍只有安静的炕席。我坐在炕边上,哥哥侄子坐在凳子上,我们相对无言。温暖的阳光从窗子射进来,屋子更加温暖,也就显得更加寂寞。
几天的忙乱,几天的悲痛,猛地这样安静下来,让我有一种疲惫感和失落感。我还在这儿坐什么呢?父亲永远地走了,亲戚和乡亲们都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在那个远方的城市有工作等着我,我也该走了。
我挎起挎包,站起身,对着哥哥有千言万语要说,想到这一走不知道何时再回来,心中有些悲凉,许多话都变成了三个字:我走了。走到外屋,刷碗的嫂子直起身子,乍撒着手说你多住几天吧!我说,有工作等着我,没了父亲,我再回天山镇就不用急切地往这儿跑了,但我会经常回来看看……说到这里我泪如泉涌,我捂住脸走出屋子。
天气真好,太阳真暖,院子真安静。摆放在院子里的农具、菜园子里的玉米桔垛都让我亲切,这是我无数次回来无数次看过的东西和场景,它们让我有了乡村情结。
走出大门,村庄尽现眼前,幢幢房子肃穆地立着,都是思索的形象。我在这个村庄出生长大,一刹那间我就回忆起好多人,让我想起村中的无数难忘的故事,我非常渴望和他们中的好多人唠上三天三夜。可是,为了生存,我得走。
周围的田野,在这春季里坦荡无垠。小时候,我在田野里抓过蚂蚱,追过蝴蝶,捡过粪,套过鸟。通向山洼的那条赶牛道,是我青年时上山干活时走过的,有几次从赤峰回来看望父亲,也是在小孩梁下车,顺着赶牛道走进村庄,走进哥哥家。
远处的大山依然像我小时候见过的那样,连绵起伏,伸向远方。
村庄、田野、大山以及乡亲们的熟悉面孔,都让我依依不舍。每次回来,我都住在母亲家,和母亲说够了话,我就到山上转,到田野看,到乡亲们家坐;1997年那个冬季,母亲去世后,父亲搬到了哥哥家,我再回来就住在哥哥家,现在父亲也走了,我以后回来还奔谁呢?人世间的变化太快了,这个让我常常挂念的村庄就这样离我越来越远了,我想到了清朝人写的那首诗:“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仿;万里长城今尤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大山依旧,田野安然,村庄沉默。以前的离去我都觉得是远行,因为儿女不论长多大也走不出父母的视线,也会回到父母身边;现在没有了父母就没有了根,这一次离开我感到了是永久的告别,一个占据我心灵世界的地方将在我视野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