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委会继续进行。

林前进已经对下一步的工作有了打算，他说，为了避免这类错误再次发生，咱们把工作再细化，就是书记市长不再由成永一个人跟，因为书记市长的活动有时候撞车，他一个人不能分身，再安排一个人跟市长。

陈显说，成永停职期间，得安排两个人，分别跟书记和市长。

解云说，副书记副市长有活动也要求派记者，常常人手打不开点，也应该派专职记者，一个副职一个记者。

林前进为难地说，咱们有那么多记者吗？

陈显说，就是有那么多记者，专门跟他们了，不写别的稿子了，咱们报纸就登市领导活动的消息了？

大家七嘴八舌，有人说，过去副职有什么活动都不报道，现在哪个副职有点小事就要求派记者，就得见报，甚至有的副职就是到下边转一圈儿，也得派记者，有时候还得派文字和摄影两个记者。

有人报怨说，都是石书记来后弄成这样的。

解云不耐烦地说，天天一版安排这些领导的消息就让人头疼，都想让文字多一些，让照片大一些，让位置靠上一些……俗不俗呀，有几个人看呀！

林前进制止解云，说这个就不讨论了，就讨论怎么做好对市领导活动的报道吧。

看来，他是一朝挨蛇咬，十年怕草绳了。在座的人都沉默了。说到底这是报社的事，市领导对报社的工作满意不满意，是对社领导，也找不着这些部主任，怎么着，由总编去定吧，我们这些人就是个听吆喝。

陈显慢腾腃地说，咱们报社还是人少。

林前进说，班子也商量过报社进一批人的事，市里不给编制，咱们招聘也没那么多钱，养活不了更多的人。

林前进见大家拿不出更好的建议，就决定说，眼下就这些记者，还得把工作干好，就这样定了，一个记者跟一个市领导，下面分配一下哪个记者跟哪个领导吧。

大家开始数有几个市级领导，有多少记者，算来算去，所有的记者都算上，去掉病休的，年龄太大的不能跟领导到处跑的，将巴能够跟市领导的。

问题出来了，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纷纷说，记者都跟领导，别的稿子就不写了，报纸就是报道领导活动的消息？议论完都看着林前进。

林前进抓抓头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的心里很难受，怎么会是这样呢，事先他算人数时没算这么细，大家这么一算才算出问题。

陈显提示说，记者们哪个能用，哪个跟哪个领导，都有哪些稿子需要记者去写，一直是记者部主任李灵安排，应该把他叫来让他介绍一下记者部情况，统一安排。

林前进对着所有人问，李灵干什么去了？解云说，今天张副市长要陪省组织部来的一个领导去平顶山旅游区游玩，没有记者可派，他就把他自己派出去了。

林前进对解云说，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说单位有急事。

解云站起来走出去打电话。一会儿，解云急匆匆走进来，对林前进说，李灵说领导的活动还没结束，回不来，我说了让他回来要安排什么事，他说，听跟着省组织部领导来的人私下说，石书记有调走的可能。

全屋人都看着解云。林前进眼睛也亮起来，他盯着解云，好像这事解云就能决定，问什么时候调走？解云说李灵没细说，他也是听说，不一定准确。

陈显说，石书记要是调走这事就好办了。大家都看着陈显，陈显说，石书记来之前，咱们报社没有这么忙，因为他的前几任书记市长都不大在乎报纸怎么报道他们的事，像开业庆典这类事，有时候报道，有时候不报道，就是报道，也不要求第二天见报，隔一天或者隔两三天都不在乎。石书记来后才整得咱们屁滚尿流，咋着他都不满意。

林前进对解云说，你再给李灵打个电话，问问石书记什么时候调走，调到哪里去，要是走的时间很快，又是去一个不重要的岗位，咱们的安排也要跟着调整。

大家都会心地笑了，下级对付上级，就应该灵活一些，看来，这个新来的总编渐渐找到感觉了。

解云出去打电话，很快进屋了。她带着大功造成的喜悦脸色跟林前进、也是跟大家炫耀般地说，李灵听说很快就会调走，大概是省政协、人大之类的单位，且不是去任副职，好像是办公厅主任之类的职务。

林前进脸露微笑，说这样咱们就可以缓一口气了。这样吧，咱们先这样将就着工作，再探探消息，看看市领导近期是否有变动，然后再根据情况开一次会。

大家都说这样好，这叫以不变应万变。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活跃起来。只有解云不满，她青着脸很生气地说，说来说去，这个紧急编委会就是宣布给林总和我及成永个处分，别的事什么也没解决。

大家都不作声了，空气又紧张起来。林前进安慰解云说，处分你是个权宜之计，市领导恼了，怎么也得有个交待，不然……

解云抢过去话头说，罚了我，又连累了主编，这等于说我的工作没做好，等于说我这个人不称职当一版的主任，今后让我怎么在这个单位工作，编辑记者怎么看我？市里新闻单位的人听说这事后又怎么议论我？我简直没脸见人了！她满脸涨红，她是个要强的人，平时什么事都往前抢，即使因为市里开会加班到半夜她也没有怨言，风风火火地忙，没想到干来干去，天上掉下来个灾祸，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实在接受不了。

大家的心情都很复杂，都埋着头心事重重。林前进勉强地笑着说，你的工作干得很出色，大家都看着呢，也都心里有数，不是你工作没干好，是我的工作做的不周到，是我连累了你，我受罚没有变相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向市里表示个态度，承认我的工作有失误，你不要想那么多。

大家也都安慰解云，说处罚只是应付上级，不是对她工作的否定，工作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

林前进不想在这事上再争执，不处罚解云是不可能的。他就转变话题说。下一步的工作就寄希望市领导有变动，且向着有利于咱们的工作方向转变。

大家都会心地笑了。

解云蛮有情绪地说，说不定再来一个和石书记一样，或者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有人说，那就看运气了。

林前进宣布说，今天的紧急编委会就到这儿，散会！

林前进走出报社大楼时，夜色朦胧，大街两旁灯火辉煌。参加会议的人陆续走出大楼，三三俩俩地朝各个方向走，边议论着什么。林前进脑海还回放着刚才的会议，延伸到报社的整个工作，市领导的各种活动纷乱地出现在脑海里。他想，明天尽快把今天会议宣布的处理意见报到市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