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我在写小说上有个认识，认为小说不在于写什么，而在于怎么写，也就是说不在于内容，而在于写作的功力，表达的形式。所以我写小说把主要精力用于文字的基础和表达形式方面，但是，苦心经营后的小说，发表后的效果并没达到我的目的，即引起反响。我一直怀疑我写小说的功夫还不到家。最近两年我写的小说少了，但篇篇能得到编辑的垂青，被编排在杂志的重要位置上。我思索后有个体会，编辑看中的是小说的内容。

举个例子说，我在新闻单位工作，按照写自己最熟悉的生活这个原则，我写了很多新闻界的人物以及这种人物的生活故事，发表后没什么反响，我奇怪，小说里面的人和故事都是从生活中来，是经过加工提炼的生活精品，绝对真实，应该会引起读者共鸣，编辑和读者没什么反应，是什么原因呢？从前年开始，我偶尔写点新闻界的大事，什么大事呢？比如说发表在湖南省《文学界》今年一期的小说《紧急编委会》，是写一个新闻单位没有及时报道市委书记的活动，而受到市委领导的批评，写稿的记者、编辑、分管副总编都受到了批评、处分。写的时候我想到了毛泽东曾经批评过邓拓是死人办报。当然我写这篇小说和毛泽东批评邓拓没有关系，只是在写作中的一闪念而已。

我写这篇小说要表达什么？小说讲究委婉，不直说，所以得读者自己去读，去理解，去体会。读过的人都说这篇小说比我原来写的新闻界小说有启发，很有嚼头，发人深思，我就开玩笑说，一篇小说有那么大的魔力吗！

既然编辑愿意发表我后来写的新闻界小说，读者也喜欢，而对我原来写的新闻界小说不感兴趣，肯定有它的道理，我总结一下，发现二者写作方式没什么两样，只是内容上有区别，我原来写的新闻界小说都是写小事，比如记者、编辑的日常工作和生活，他们的苦怒哀乐；后者是写新闻从业人员的工作、生活、感受等等，与这个国家的体制、掌管体制的人息息相关，“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作为新闻从业人员，不是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而是让你写什么就写什么。

这样说来，以前我认为小说不在于写什么，而在于怎样写有些偏颇，写什么也很重要，甚至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