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李秀雅走近村口，有些犹豫不决，要是碰上熟悉的村民，跟他们说什么呢，就说自己活得并不像当年走出这个村庄时那么风光吗？她心里笑了，很不好意思地笑，谁知道自己活得很失败呢，心虚什么呀，外表上看，自己还是城里人，风光着呢！

村周围的田野很安静，这种安静她太熟悉了，她念小学中学时就在这田野上追过蝴蝶，扑过蚂蚱，特别是中午，村民都午睡，村里村外没一个人，死一般沉寂。村街上不见人，有一户人家的门口坐着两三个老太太，她走近了，老太太们眨着昏花的老眼看她，有个老太太认出了她，试探着说：“这不是老李家那个丫头吗！这怎么……”

李秀雅认出了老太太，微笑着说，我回来看看。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老太太们也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李秀雅心里惊讶，这个当年的大嫂怎么变得这么老了，浑身全是褶皱。她不忍心再看这几个老得不成样子的老太太，逃避地走了过去。心里话，人老了咋这么难看。

身后的几个老太太在议论她。

这丫头有心计，咱们村第一个高中毕业生，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她妈养活一个好闺女。

我们那个二儿和她一样念书，不争气，看人家这丫头争那口气。

我们家的小周，净使笨力气，撅着腚干一天也挣不两个儿，看这丫头，会使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