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老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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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城管人员秤钱墙皮媳妇 |
分类: 散文 |
我说:“刚进村。”我问他:“这房子你不是去年就盖了吗?怎么今年还没有收拾利索?”我望着裸露的屋顶和外墙皮。
他说:“搭上架子就没钱了,挣点钱买点料整一点,还得一年整利索。”
我和他从小长大,我参加工作那年,他热衷于赶着驴车到北部的牧区卖青菜,那时候牧民还不很富裕,很多人家用鸡蛋换青菜。一次他换了一水桶鸡蛋,路过一个牧区村庄时,上来几只狗咬他,他边赶着驴走,边站在车上挥舞鞭子赶狗,一个趔趄没站住,一只胳膊插进桶里,整个胳膊沾满了鸡蛋汤子,半桶鸡蛋白瞎了,那次卖菜他是赔了。
我从乡下中学调到旗里工作后,他找过我两次。一次他在市场卖瓜子,盛着瓜子的麻袋放错了地方,秤被城管人员拿走了,他跟城管人员说他不知道那儿不许放麻袋,城管人员说,抓得就是你这种不知道才乱放的人。我不认识城管的人,又忙于参加一个会,他自己去没要出来秤。后来我问他为啥没要出来秤,他说罚款比秤钱还贵呢,他又新买了一杆秤。
另一次是他弟弟结婚,他到天山镇给他弟媳妇买自行车,顺便给他生病的母亲买药。买自行车的钱是他卖半年青菜攒下的钱,他让我给五金公司的熟人打个电话,帮助他挑一台自行车。事后售货员说,他那钱都是一元两元的,脏且破,两个人数了半个多小时。他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到药店给他母亲买药,进屋后怕没上锁的自行车丢失,出来看过一次,买完药再出来,外面只有一辆旧自行车,他那辆新自行车没了。他到我的单位找我,我到哪儿给他找去?报了案也没找回来。
我调到赤峰那年他才结婚,媳妇是他小学同学,媳妇的男人死了,还带过来一个孩子,我不知道他媳妇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们正说话,房子东面拐出一个女人,穿戴很破,脸上很脏,我们相互一问,才知道是他媳妇,儿时的痕迹几近于无,刚说上几句话,女人愤怒地吼道:“赤峰市长是谁?他咋不管管谢志明?”
我愣住了,他给我使眼色,推我走,我朝哥哥家走。那个妇女越嚷声越大。到哥哥家,才知道那个女人是精神病。
我儿时那个晚上藏猫猫玩很能跑的朋友,上小学很聪明的男孩儿,让岁月打磨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农民,年轻时为什么没有娶妻?大半生了为什么还没建成一幢房子?这些都萦绕在我的脑海里。他看上去并不悲观失望,信心百倍地生存着,我感到了他的伟大我的渺小,我应该向他学习向他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