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草原上发表过的小说中,印象最深的是《燕子》和《秋日》这两篇小说。



我是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的,第一篇小说发表在《天津日报》上,后来又在《解放日报》、《百柳》等杂志上发表过几篇小说。
我往《草原》上投过稿,没有被采用过,有一篇短篇小说被《草原》留用了,时间是1981年,小说寄出后并不知道被留用了。
小说是写一个农村老人放羊的故事,那个老人的原型是我生长的那个村子的一个羊倌儿,就住在我母亲家的后院儿,我对他熟悉多年了,他的兢兢业业劳作精神让我感动,我给他写过新闻稿子,在旗广播站播出过。
我把这位老人改写成小说后,寄给了《草原》,那时候年轻,对于每写出的一篇稿子都非常看重,寄出后经常惦记着,时间不长,就给《草原》编辑部写信询问稿子是否收到?看后怎么着了?没有收到回信,我想这篇小说完了,又是泥牛入海,一去不回。
就在我要忘记这篇小说时,《草原》编辑部忽然给我退了回来,稿子上有红笔标明的题目用什么字体,内文用什么字体等各种标记,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信才明白,《草原》留用了这篇作品,“因为稿件积压太多,一时难以排上,退还。”我不明白,稿件积压得多,慢慢等呗,我又不着急,给我退回来干啥,这么一整发表的机会没了。我想把稿子寄回去,告诉编辑我不着急,啥时候发表都行;但我也似乎明白那么一点点,也许这是人家一种客气的说法,其实人家就是不想采用你这篇稿子了。
我又非常后悔,猜测我老是写信询问惹烦了编辑,编辑生气了才不用的。这件事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我终究是刚学习写作的青年呀,对于作品发表非常看重。因为遗憾,我把这篇小说原稿留了下来,至今保存着。
1984年我在赤峰市阿鲁科尔沁旗荞麦塔拉乡中学教学,
4月份我写了一篇小说《燕子》寄给了《草原》。一个多月后我被借调到阿旗政协工作,收到了《草原》编辑部的一封信,是李廷舫老师写来的,我不认识他,看了信才明白,他看了我的小说《燕子》,他称这篇小说写得很好,留作备用(李廷舫老师的这封信我至今保存着),我非常高兴,拿着信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有要跳要叫的感觉。因为这之前有过一次留用而没被采用的经历,这一次我没有张扬,悄悄地把信放了起来,结果如何还不好说,可别高兴得太早了。
我订阅着《草原》杂志,每期的刊物来了我都急不可待地翻看目录,找我的小说和我的名字,可是到了8月份,我也没在《草原》上找到我的名字和我的小说。
9月份赤峰市文联通知我到呼和浩特参加自治区招收文艺研究班的考试。那次设在内蒙古师范大学的文艺研究班共在全自治区招收30人,全区各盟市共推荐90名业余作者参加考试,我们赤峰市被推荐了七个业余作者。
我没去过呼和浩特,我接到通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算到呼和浩特市后去《草原》编辑部看看,到呼和浩特市、又能到省级文学编辑部看看,这是我多年的愿望,有了这次机会,我就激动得不行。省级文学编辑部,那是我爱上文学后最崇拜的地方,我无数次想象过省级文学编辑部的样子,那一定是高楼大厦,威武的大铁门,宽大的窗户,豪华的办公室;编辑个个都戴着眼镜,腋下夹着砖头厚的书,绷着面孔,走路目不斜视,有板有眼,庄严得很,多么了不起呀!
我打点行装,乘上火车,经过一天一夜又半天的旅程,到了呼和浩特市。在呼和浩特车站下车时碰到了几个来参加考试的作者,他们都议论到哪儿找门子托人,说考试只不过是走个过程,录取谁都已经内定好了。
我心里慌乱,但到《草原》编辑部看看的安排是不能更改的,倘若真的上不成文研班,到《草原》编辑部看看也是我这次呼和浩特之行的收获。再说我就是想找人走后门,我在这里也没有一个认识人。我安排好住宿,就按照《草原》刊物上印着的地址,一路打听着朝我心目中的殿堂走去。
到了新华广场,在旁边找到了那个地址,我就像唐僧到了西天一样崇拜而神圣地走进了大门。令我惊奇得是铁大门向两边咧歪着,院子里堆着煤面子,那天有点小风,风一刮,煤面子在空中挥撒,落在我身上,院子里很寂寞很安静,我怀疑走错了门,这不是我想象中的《草原》编辑部呀,我拿出地址仔细看看,是这里呀。我正犹豫,院子里过来一个人,我问他《草原》编辑部是否在这里?
他往一个楼门一指,带搭不理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怔怔地站在那里,我原想他听说我找《草原》编辑部一定很惊讶,想想看,找这样地方的人能是一般人吗,他这种轻视的态度让我失望。我按照那个人指的楼门进了楼,上了楼,看见走廊两边的门口上方挂着的“小说组”、“散文组”等字样的牌子,才知道没有走错。打听着在一间办公室里见到了李廷舫老师,他一副和善的面孔,天然的笑容,坐下一交谈,原来他是赤峰市林东人,在内蒙古师范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内蒙西部,后来调来《草原》编辑部,他的老家和我家乡阿鲁科尔沁旗是邻居。他问起家乡的情况,我们唠了好长时间,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了。
他提到了我的那篇小说,他说他知道家乡那边的地理环境、乡土人情,所以看了我的小说就想到了那边的山山水水,非常亲切,但有的编辑对这篇小说的真实性怀疑,是对赤峰北部不了解造成的;再加上稿子积压的太多,一时没有发出去,让我不要着急。我听说这篇小说发表不发表还有说道,就有些着急,才知道在《草原》发表一篇小说是很难的。他还把我领到另一个屋,介绍我认识时任小说组长的丁茂老师。丁茂老师是内蒙西部人,地方口音很重,我第一次听这种口音,很新奇,他说话时我全神贯注地听,但还是一句也没听懂,我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好在这不是考试,我懂不懂并不重要,但我站起来要离开他的办公室时,我还是有点遗憾,我终究是难得这么一次听我崇拜的老师说话呀,听了和没听一样。
我离开编辑部后,我的心情非常好,我到省级文学编辑部看看的愿望实现了,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
我考完试回到单位不久,就接到通知,我被文研班录取了。上文研班后,经常去《草原》编辑部,认识了邓九刚、尚贵荣等编辑,尚贵荣老师写散文诗歌,他是内蒙西部人,他的散文和诗带有浓厚的西部风土人情。他给我印象最深得是非常英俊,而且他舞跳得非常好,有一次他们《草原》编辑部的老师到我们文研班联欢,跳舞时,他被我们文研班的同学称之为“王子”,女同学抢着跟他跳舞。
丁茂老师也到我们文研班讲过课,因为我们班有内蒙西部同学,我已经习惯西部的口音,我再听丁茂老师的话就容易了。我的那篇《燕子》是在《草原》1985年7期上发表的,《燕子》是我发表在《草原》上的第一篇小说。后来的《秋日》发表后,被人民文学出版社的《1992短篇小说选》选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