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故事  

圣境

我的孩童时代，是在乡下外婆家度过的。

外婆是一位民间医生，最多的事是出诊替产妇接生。每次接生回来，她总给我带回十几只染得通红的大鸡蛋。鸡蛋对我是没有吸引力的，我最喜欢的，是缠着外婆讲故事。

外婆的故事很多，而每个故事的开头总是：“从前哪，有一个人，又老实又能干……”声音是缓缓的、柔和的，很是好听。

为什么鸡蛋能吃腻，而外婆的故事却听不厌呢？那时，幼小的我一点也不明白，只是说：“外婆好，外婆的故事真好！”

有一回，我翻出了几本有着很好看的插图的书——那是外婆用来包草药的，但我看不懂，便拿去让外婆看。我想，外婆一定很高兴的，看完后，她一定又会编成一个个的故事讲给我听：“从前哪，有一个人，又老实又能干……”

然而，外婆并没有高兴，她用一种浑浊的眼光望着我，那爬满皱纹的脸上好象是有一丝笑，但是很难看。片刻，她才说：“静子，这书真好看，奶奶也真喜欢。可是，奶奶不认得字啊。”说着，她又小心翼翼地翻了几页。我看见，书在外婆的手里被她倒拿着。

我稚嫩的心里很难过——呵，外婆怎么也看不懂呢？我想起了她讲得故事：“从前哪，有一个人，又老实又能干……”

后来，我离开外婆，随父母进城上学。而每次回去，外婆再也不给我讲故事了，她总是说：“哎呀，静子又长高了，成大人了，将来一定有出息的！”每当这时，我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最后一次回去，外婆已经去世了，墙上挂着的外婆的大照片，慈祥地微笑着，好像又在对我说：“从前哪，有一个人，又老实又能干……”也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在我的生活里，外婆的故事是多么的重要……

发：2012.7.24《忻州晚报》http://szb.xzrbw.com/show.aspx?id=5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