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春天，岳母病危时的日记，略修改，见报）

                          面对痛苦

                            方华

深夜，正守在病重的岳母床前，手机突然响起。看号码，是一位朋友的，接听，里面却传来陌生的声音。

“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朋友吗？”

“是啊。”我有点诧异。

“我是110，你的这位朋友酒喝多了，摔在马路边不省人事，我们已将他送到了医院急救，你能否过来一下并通知他的家人？”

我赶忙给朋友的爱人打过电话，又交代好妻子看护好岳母，就套上外衣，冲入屋外的风雨中。

到了110告知的医院，朋友已被挂上点滴，躺在放在地下的担架上。地上、担架上、身上全是呕吐出的污秽物。配合医生及赶来的朋友爱人将他抬上病床，并清理秽物。昏迷中的朋友中途有点感知，他不停地喊着难受，叫嚷着：让我死吧。

守在不停叫嚷的朋友身边，手机又响起，是妻子打来的，告诉岳母出现危险症状。又抱歉地告别朋友爱人，匆匆赶回岳母的病床前。

一直瞒着岳母身患绝症的病况，但几十天来不能进食、仅靠药水维持生命，以及病痛的无情折磨，让她多少明白了一些。她喘着气，以有点模糊不清的话语向我们交代着后事，妻子和我泪雨滂沱。

我们安慰着母亲：“不会的、不会的，熬过了这一关，你会好起来的。妈，你不是答应过我们，要在春天和我们一起去旅游吗？你不是说要等到你最小、最疼爱的孙子考上大学吗？”

母亲微微摇动着她那满头的白发，说：“我怎么不想啊！”

我们握住母亲的手，“那你答应我们，坚持住，好好接受治疗，不要多想。”

我感觉岳母被我握着的那只手明显有了点力量，她点点头，说，“只要有口气，我一定挺着！”

酒醉的痛苦，可以让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大嚷着要死去，而一位走到人生边缘的老人却留恋着美好的生活。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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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8.3《巢湖晨刊》http://szb.ch365.com.cn/dsck/html/2010-08/03/content_267821.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