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飘起来

    长发又触肩。每当此时，总要斟酌犹豫一番，是将头发再留一段时间，还是去理发店将它剪短？

    “昨日一滴相思泪，今日方流到腮边。”虽没有苏小妹形容其兄苏东坡的脸那么长，却也是一副“马脸”，于是总爱留长一点的发，掩一掩丑陋。

    很小的时候特不喜欢上理发店，头发就比一般的孩子留得长。青葱年龄，哪懂臭美，发长而乱。等上学时，为头上的“乱稻草”，不知给老师说过多少回也顽冥不化。一次老师就当着一班同学面，板着脸说：××同学的头上可以做鸟窝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进入逆反心理严重的豆蔻年华，养长发就成了有意而为。开始使用梳子，也买了把当时流行的电梳子为三千烦恼丝定型。日日顾镜自盼，一半为漂亮，一半也为一个扎两条羊角辫的女孩。

    离了校园，或将头发烫成爆炸式，或在脑袋瓜上翻起千层浪，头发跟着我，受够了我的折腾。

    刚到工厂工作，因小脑袋还算灵光，被单位选送到外地学习生产调度。亲戚给一位同去学习年岁大一点的老哥打招呼，要他在外照顾照顾我。谁知他一见我一头长发，一件当时流行的大尖领花衬衣，悄悄咬亲戚的耳朵：我照顾他？不敢。

    以貌取人，这种人类的恶习，误了多少人生与前程。比如像我这样的看似放浪的家伙，骨子里其实写满了仁义道德。三两次接触后，无不看出我的忠厚与善良。上面那位老哥，就与我成了莫逆。

    年岁稍长，心境趋和。试着剪过几次平头之类的短发，家人、朋友、同事无不“惨不忍睹”。真正发现，长发是适合我的脸型与气质的，基本不再剪短发。

    当小工人时，无人管你留在头上的发是长是短，乐得逍遥自在。一段时间调到保卫部门，要穿制服，戴大沿帽，这长发按说是不能留了。可我一直用寻三推四的理由不戴帽子，也就上班时套一下警服，把头发依然留得较长。后来又调我到党委部门工作，调动前，领导找我谈话，第一句就是，你的头发要剪。

    把头发剪成还能过得去的样子，到了党委部门。等头发稍长，虽心有不舍，还是自觉地去理发店，留恋地听剪刀在头顶咔嗤咔嗤地响。时间久了，领导的视觉也有点麻痹，就将头发“偷偷”养长了一点，但总感觉心中不安，像我现在，就在为顶上的毛发烦恼。

    不理解我们的前辈在民国初期被强行剪发时，为什么要那么的哭爹喊娘，甚至以命相搏。也不知道中国人是何时养成这样的一个观念：留长发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搞艺术的，一种就是痞子。

    在中国的政府机关，你是找不到长发披肩的男士的。一个出格的、标新立异的人，恐难在思想高度统一的团体里混下去。若你还有向上爬的欲望，那你的头发就更要向领导看齐。但你要是把头发剃得太短，比如“和尚头”之类，那也是不行的。这就是中国人的中庸之道。唯唯诺诺、从众如流，才是为人、为官、为事之本。

    顶上发，本是毫毛之事。但细微见大。一个服装统一、色彩单调的年代，一定是一个压抑专制的时代。那么，发型呢？

    好在大街上，已经常可以看见各类奇异的发型，我是带着欣赏的目光的。

    我也希望着，我的长发能迎风飘起来。

    （已发2009.7.30《江淮晨报.都市巢湖》，2010.7.9《湘声报》，2011.8.23-8.24美国《国际日报》，2012.1.18《环湖晨刊》，2013.5.16《渭南日报》）

http://www.chinesetoday.com/news/show/id/530914

http://www.chinesetoday.com/news/show/id/531530

http://szbk.wnnews.cn/html/2013-05/16/content_158197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