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春天

方华

    站在窗口朝大街上看。性急的年青人已是一身“短打”，姑娘们身上的裙衫更是薄如蝉翼。夏天的到来如此之快，像一位无声而迅疾的猫，突然就蹿到了眼前，让还低头沉溺在春天里的人有点猝不及防。

    不知是天气燥热的缘故，还是情有不甘，心里生起春天的闷气来。感觉这春天是越来越不负责任了，竟这么将色彩东一笔西一划地涂抹几下，就风风雨雨地走了。

    我知道，春天的匆匆逃离自有她难言的苦衷。不远处的工厂区正一片烟雾笼罩，下面的街面上车水马龙，陡然升高了空气、季节、乃至情绪的温度。

    好在窗前的樟树绿影正浓，街边的草坪茵茵繁茂，楼角的花坛月季正红。于是，就在映入眼帘的一朵石榴花的火红里，把春天回想。

    现在的春天，更像是一场初恋，在懵懵懂懂中到来，在迷迷糊糊中离去，你甚至没来得及同它勾一勾手，更甭说拥抱亲吻，它就离开了你，把你丢在一份伤感里独自留恋，而倍觉其美好，以至，为自己当时没能很好地把握那份爱，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生匆匆，有多少个春天可以让我们错过？回首走过的春天，我们到底留下了多少美好的记忆。或是因为无知，或是因为学习，或是因为工作，或是因为家庭……太多的原因、太多的理由，让我们错过了一个又一个开花的季节。而更多的可能是麻木，让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春，在我们的眼前失望地走过。

    春天里，曾有几次踏青活动，单位里一位同事总以孩子小刚上学为由推脱，我想，当她的孩子问她春天是什么样子时，她的描述不会高于孩子识字本上的图片与文字。而日益恶化的环境、污浊的空气，所带来的温室效应，不但使春天失去了许多天然与野趣，更让春天成过隙之驹，让我们这些成年人也难以把握驾驭。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在春天还保持本真的年代，蛾冠宽袖的古人就曾写下多少惜春的诗句？“一年之计在于春”，更提醒春天的宝贵、时光的重要，于是有“春宵一刻值千金”之说。

    想起《红楼梦》里黛玉《葬花吟》中的诗句：“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奴肋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现代社会，虽少有黛玉的伤春惜情之叹，但春天稍纵即逝，倍增春之可贵。

    我所居住的这片小区，正建在一片曾经的农田上。想当年麦苗儿青翠、油菜花黄的绚丽春天哪里再寻？城市越来越大、越来越高，连飞鸟也难以带来春天的讯息。春天对于我这样生活在钢筋水泥城堡里的人来说，应尤为珍惜。可是，我仍在这样一个春意消遁的日子，把春天怀想。

    愿来春不再有此叹息。

已发：

2009.6.12《宣城广电报.泾县专刊》

2009年第3期《泥流》文学报

2010.5.8《教育导报》http://jydb.newssc.org/html/2010-05/08/content_926366.htm

2010.5.16《台中日报》

2012.5.30《环湖晨刊》http://szb.ch365.com.cn/dsck/html/2012-05/30/content_567384.htm

2012.5.25《河北青年报》http://www.hbqnb.com/epaper/epaper.asp?epapertype=epaper&dateid=2012-5-25&ban=B&banid=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