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参加博士中期检查。在座的都是名家大腕，只有我是无名小辈。

    之所以是大家，是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主张，立场鲜明，爱憎强烈。不同的主张碰到一起，难免有一些争论，甚至针锋相对。

    刘梦溪先生对不读外国书，对外国的观点一律贬斥的观点，关起门来，为我独尊的学风，借题发挥，痛加批评。而田青先生借故制止：时间不早了。

    田青前面对鲁迅先生有所批评。这是田青的一贯立场。鲁迅在五四前后，有许多否定传统的言论，表现出激进主义的文化态度，有些人认为，中国古代文化在近现代以来被破坏的太厉害，这些文化激进主义者应该负有责任，当然鲁迅也有责任。建国后，鲁迅的地位如日中天，所以他的言论更有必要澄清，应负更大的责任。

    祝勇（著名作家）博士的论题是关于语言暴力的，田青借题发挥说，鲁迅对青年人说不读中国书，这就是一种语言暴力。甚至可以和文革语言相提并论。

    我的意见是，对于语言暴力的问题，需要进行语境转换。转换后，看看到底是不是适用于中国语境。任何人说话都是有立场的，是不是立场不同，就是语言暴力？我感觉，语言暴力概念的借用，在中国历史与现实中的适用性和可行性比较差。比如，杜甫在一首诗里，既说这是升平盛世，又说这是“路有冻死骨”的时代，是不是都是一种语言暴力？如果都是暴力，那么杜甫是不是对自己在使用暴力？可以先弄懂语言暴力的全部内涵，用批判的态度对待语言暴力，解析现实关系。我想主要目的应是消除语言暴力的产生。消除它，主要是揭示语言暴力产生的真实原因，不要把不是语言暴力的问题上升到暴力的高度。

    但是，田青先生却对读外国书，用洋词，不感冒。田青颇有一些文化保守主义的立场，比如在原生态上的观点。贬斥鲁迅，这成为刘梦溪攻击田青的因由。

    鲁迅在说不读中国书的语境，值得注意。当时大批的文化名流开列许多古籍名录，竟是长长的书单，鲁迅看后，觉得如此之多的古书让青年去读，不是重新回到故纸堆里吗？别说一个学者读没有读过这么多中国古书，让青年人读这些古董，五四反传统的精神将丧失殆尽。所以，鲁迅不仅是对学生，主要是对当时的所谓学者说这些话的。那些学者给学生开那么长的书单，看来不是为学生负责，简直是一种自我炫耀。

    鲁迅见不得文化上的半点做作，所以对“开书单”事件，采取了戏谑化的态度。

    鲁迅又是直指人心的，做的彻底——不读中国古书。

    其实，鲁迅读了许多古书，也读了许多外国书。所以才会有成就。鲁迅，我们愿意不愿意效法，这不重要。但是，不读外国书，或不读中国古书，作为戒律，都是自制牢笼，自束手脚，自设篱笆。诚不足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