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埋汰（小小说）

                                                   -----------作者五哥

见三是儿时的伙伴，个头不大，长俩旋儿，心眼贼多。

据说其老爸是关里人，一脉单传，外号老埋汰，跟家里的闯关东来到东北小城。头胎姑娘，老二也没带把儿就跑出来了，老埋汰气的翻白眼。想打老婆还下不去手，急得直跺脚，双手搓够了，就拧自己大腿。腻歪完了，顺着自家自留地的田垄从这头走到那头，往返几个来回，嘴里的旱烟一气儿抽了好几颗，最末一颗抽罢，抬手弹在垄背上，没忘了狠狠的踩上一脚，拧个八字，哎。。。长舒一口气。刚要回家，低头一瞧，娘西皮的这一脚居然踩倒了一棵半尺高的苞米苗，气的又拧自己大腿一回才算解了恨。

生个带把儿的咋就这么难呐，一路嘴里嘟囔着，顺原路慢慢往回走了。

天一抹黑儿，老埋汰就猴急的上了炕，大被头上一蒙，歇了。家里的哄完了大的，见小的吭呲半天，唧唧歪歪的把衣襟一拽，抓过老二的头就给摁到奶子上了。俩大人斗鸡似的，没一个好气儿。

三年后，老埋汰家里的又挺起了大肚子。吸取了以往的教训，这回儿老埋汰根本每当回事儿，爱咋地咋地，该干嘛干嘛。

这不，忙完一天活儿，往门口石墩上一蹲，卷一颗旱烟，吧嗒吧嗒自个儿就抽上了，闷头拿着主意，这回家里的不生个带把儿的，就拧她大腿，往死里拧。想到家里的会疼的直蹦高，嘴一咧，嘿嘿的笑了。

该着命里有这一出，半月后，一个带把儿的呱呱落地。

老埋汰又习惯性的顺着垄沟溜达开了，别说，这回是背着手啦，眼睛都不落地，按对门老王头媳妇的话讲，那对骷髅眼都牛逼的朝天长了，对面来了人根本不看是谁就来一嗓子：看天边的云彩贼啦红，估计明天木有雨，不错、不错。小眼眯瞪着，黑脸被火烧云映衬的跟炭火一般。心里美，美得不能再美了。

见三2、3岁就学会满地倒蹬着小脚丫跟老埋汰要东西了，不给，好办，坐在地上打滚，整的浑身脏了吧唧，邻居见了偷偷叨咕跟他爸有一拼，够埋汰。老埋汰贴墙缝儿听了气不打一处撒，拎起见三来巴掌就呼在了腚上，打得见三嗷嗷叫，老埋汰还是没忘了嚎上一嗓子：狗日的，叫你埋汰、叫你埋汰。。。引得房后邻居嘎嘎直乐。

去年回家过年，又见到了老埋汰。给他一支烟，伸手接过，笑眯眯的看看烟牌子，吧嗒几口，抽的很有神韵。只是，人已经木有了当年整出一个儿子时的风光劲儿。问他当年谁给起的外号，老埋汰扬了扬手，作打人状，嘿嘿笑了几声，终究放了下来。

烟在嘴里继续吧嗒着，一缕烟雾飘散在屋里，透着淡淡的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