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

 

云燕在空中翻滚

黑风追赶着麻雀

知了将透明的羽翼收好

如是夜晚，星星挤作一团

随后消失。随后是蛙鸣

大声倾吐水肿的词语

乌云的泪，是没有前戏的

说来就来。仿佛一个悲伤的寡妇

停止抽泣，等待更猛烈的爆发

很快，喧嚣崩塌下来

我们每个神经，都被雨滴拉长

倾斜，角逐自然的力量

大地醉醺醺的，但还没有尽兴

还有千杯万盏，等待一饮而尽

 

 

 

留步

 

在河流面前，孔子与

赫拉克利特，都得出 了

自己的论断

 

面对河流，我们不断重复

他们的语言

相信变，才是永恒不变

 

但无尽的变量

耗尽了我们

牛车飞上了天

 

而光阴不再

或许我们只用意识换取流水

因为流水不腐，意识将衰

 

 

 

与自己的影子对话

 

现在，我只能对你和盘托出

我灵魂深处的秘密了

在这严重失真的年代

或许你也会半信半疑，深陷恐惧

并纠结于自己的歪斜

且无法推诿于日月

但我的诚恳，急切救赎的颤动

使你有了恻隐之心。你像瘦长的圣者

等待我伏下身去

然而正当我打算和盘托出

突然狂风骤起，门窗震荡

你不见了，再一次脱身

仿佛又隐匿于自己的幻象

 

 

 

记忆

 

很多年过去了

母亲织的毛衣，依然保存在

柜子里

它不跟随时尚，也免去了时代

只静静叠放那里，整齐的念想

即使樟脑的气味

也难以遮掩毛衣温暖的气息

很多年过去了，每当看见毛衣

温暖便扑面，思绪便萦绕

记忆便在夜晚蹬开的被角里

浮现

 

 

 

哀乐

 

是的，父亲

你死去的时候

一首哀乐也没有

一丁点也没有

那把嘶哑的二胡，你喜爱的

口琴，哭丧的喇叭

都不知去了哪里

只有你自己挣扎 在喉管里

咕噜的几声，是你告别 尘世的

最后的声音

之后一片沉寂。再后是哭泣

大小起伏的哭声，构成了

最后的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