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六早晨六点出发,长途奔波两个多小时去白洋淀钓鱼。设备很精良,技术很一般,鱼们很狡猾。鱼竿弄折两个,鱼一条没钓上来。如跟家人说一条没钓着,怪丢人的。于是厚着脸皮向一当地妇女打听:“附近有鱼市没有?我买些来把鱼嘴钩破,就假装是我钓的!”把该妇女笑的不行。

我捉蟋蟀(又叫蛐蛐、又叫油葫芦)做鱼饵。我另外还捉了些天牛、蚂蚱之类,都不如蟋蟀更适宜。想挖点蚯蚓做鱼饵,又感觉太恶心,终于没敢。

周日,转战在一个庄园鱼塘钓鱼。普通的鱼食,普通的鱼竿,一个半小时,我竟然钓了70条鱼!是真的钓了70条鱼,不带跟你们开玩笑的!这里的鱼简直太多了。只要甩勾下去,鱼就上来了。有时钓两条鱼的间隔时间都到不了几秒钟。在水边我看到一条鱼,我来不及拿鱼竿,伸手就去水里抓,竟然就抓住了一条上来!我激动的嗷嗷叫,让工作人员给我照相留念。开始的时候,鱼上钩后我还要溜它一会儿,后来干脆提杆就上。只有摘勾和挂食,费点时间。虽然这鱼钩没有倒刺,但有的鱼吞钩太深,要用改锥深入它口腔把钩剜出来,这样的情形非常残忍。

我选的小桥这个位置好,是平时工作人员给鱼喂食之处。鱼们除喜欢来这里会餐外,平时鱼们没事儿搞个选举、集会,无聊时搞个歌咏比赛、诗朗诵什么的,应该也会选择此桥下。估计还有一些发情的鱼来此幽会啥的。

路上我就激动地给家里打电话:“快,多下来几个人,拿几个大塑料盆下来!我钓了70条鱼!”(快拿大木盆来呀!二的妈妈钓鱼回来了!)结果到楼下一看,侄子、表妹、女儿及同学都冒雨拿着大盆在那里等着呢!这70条鱼放在浴盆里满满一浴盆。(这其中的两条罗非鱼不是我钓的。)我钓的这种鱼叫做淡水黄花鱼,也叫撅嘴鲢子。身形秀美,灵动油滑。肉质细嫩好吃。这里面很多撅嘴鲢子的背上都有一点剐伤,我估计这个鱼塘里混进了穷凶极恶的鲳鱼之类。

这种鱼剐鳞非常困难,鱼鳞片小而细密,粘性强,粘刀。我和我表妹剐了四个小时才剐了20条鱼。这真是钓的容易,剐鳞难。

这是剐好鳞的鱼。我红烧了这整整一盆,反响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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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希姆博尔斯卡《在赫拉克利特河里 》送给亲爱的鱼们:
(希姆博尔斯卡(1923——),当代波兰著名女诗人。出版过《我们为此而活着》等九部诗集。此外还写过大量书评。1996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
)
在赫拉克利特河里(希姆博尔斯卡诗,林洪亮译)
在赫拉克利特河里,
一条鱼捕到另一条鱼,
一条鱼用尖鱼去切碎另一条鱼,
一条鱼在造一条鱼
一条鱼住在一条鱼里面,
一条鱼从一条被包围的鱼那里逃脱。
在赫拉克利特河里,
一条鱼爱上一条鱼,
你的眼睛——他说——像天上的鱼炯炯有光,
我愿与你一起游向共同的海洋,
啊,你这鱼群中的姝丽。
在赫拉克利特河里,
一条鱼构想出高于一切鱼类的鱼,
一条鱼向一条鱼跪拜,
一条鱼向一条鱼唱歌,
一条鱼向一条鱼祈求,
为了游得更轻松。
在赫拉克利特河里,
我是一条单独的鱼,一条独特的鱼,
(但却不是木头鱼、石头鱼)。
我在单独的瞬间里描写小鱼,
就像银光闪闪的鱼鳞那样短促,
也许是黑暗在羞怯中闪烁?
(赵丽华点评):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赫拉克利特河可以是我们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条河,不论它在非洲或亚洲还是拉丁美洲都无关紧要,它仅仅是诗人随手拿过来用以表达她想表达的东西的一件载体而已。在这条河里,有以各种不同方式生存着的鱼,它们同是鱼类,生活状态却如此不同。有的在捕另一条鱼,有的在切碎另一条鱼,有的在造另一条鱼,有的竟然住在另一条鱼的里面,有的从一条被包围的鱼那里逃了出来。
这些都不难理解,重要的是我们想了解希姆博尔斯卡怎么往下写。鱼们的基本的生存状态我们了解了,往下诗人怎么展开这首诗呢?在第二段里诗人告诉我们一条鱼爱上了一条鱼,这不奇怪,有生命的地方就有爱情。我们想知道鱼怎么表白自己的爱情,一条鱼对另一条鱼说:“你的眼睛像天上的鱼炯炯有光”,这就如同我们赞美身边的女人,说她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因为爱情她就不再是一个普通女人了。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这种爱就会无限地提升着这个女人,在爱她的人的眼里,她光彩夺目,通体都是亮的。“我愿与你一起游向共同的海洋”这句鱼们用来表白爱情的语言颇有点像我们人类经常用到的类似于“我愿与你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一类的句子,又普遍,又动听。在爱中你可以无限地重复它,它永远不过时,永远不厌倦。“啊,你这鱼群中的姝丽。”这是一条什么鱼啊,竟得到了如此的赞美!是一条窈窕的鳗鲡,还是灵巧的鲱鱼?抑或是青鱼、草鱼、鲢鱼、鳙鱼?
在赫拉克利特河里,还有一条鱼在构想高于一切鱼类的鱼,还有的鱼在跪拜,在唱歌,在祈求,只是“为了游得更轻松”。而在这一切之中,女诗人说自己是一条单独的鱼,独特的鱼,她在单独的瞬间描写小鱼,这个瞬间尽管像鱼鳞那样短促,但是她捕捉到了,尽管她或许有某种暗中的羞怯。
希姆博尔斯卡用她幽默的、诙谐的、轻松的诗歌语言写出了我们人类的生存状态,并且用写鱼的形式,这样表达起来更显生动和传神。人和动物之间这些适度的距离感也能使诗人的笔锋更加游刃有余和挥洒自如。通过这首诗也能基本反映出她的一些创作理念:“看似单纯的问题其实最富有意义。”
希姆博尔斯卡的语言功力是出类拔萃的。这在另一首诗中反映的更加突出:
当我说出“未来”一词,
第一个音节已成过去。
当我说出“寂静”一词,
我就立刻打破了这种寂静。
当我说出“乌有”一词,
我就在创造一种无中生有。
我一向认为,对诗语言的技艺追求是每一个诗人的最起码的职业道德。那些执意反技巧的人要么是过于蠢笨,要么是别有用心。但这里我说的技巧是这类驾轻就熟的、甚至没有技巧痕迹的技巧。它们是自然的和自如的,不是造作的和矫情的 。吕约有一句话我记忆犹新:“技艺是所有行业的良知,形式是所有创造物的最高自尊心。向所有行业的苛刻的、傲慢的形式主义者致敬!”那么我在此最想说的当然是:
让我们首先向希姆博尔斯卡致敬吧,用我们一颗诗人的真诚的和真挚的,敏感的和敏锐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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