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无厘头”语录》

 

赵丽华

 

 

凡大才都是低调的，凡低调都大器晚成

 

我和女儿的音乐审美比较接近，很多时候都一起听艾薇尔、周杰伦、张惠妹、飞儿、爱戴、陶哲、陈琳等等。那天我们一起议论许巍。女儿说：“许巍挺有才的。就他的《执着》，给田震唱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不错了，他自己偶尔一唱，整个把我都给震了。”

 

    我说：“那说明许巍作为一个词曲作者对这首歌有更好的把握。”然后，我们一起讨论为什么如许巍这么有才的人要到头发快掉光了的时候才出名。我们一致认为真正有才的人往往低调。女儿随口总结道：“凡大才都是低调的，凡低调都大器晚成。”

 

 民意难违

 

     初中的时候女儿成绩下滑。我跟她老师沟通不让女儿当班长了。我的真实意图是让女儿专心学习，少管闲事。女儿也同意了我的说法，在班上公开辞了职。

 

     结果下个学期公开选举，女儿又高票当选为班长。女儿回家特抱歉地跟我说：“没有办法啊老赵，民意难违啊！”

  

温庭筠他是个男人吗

 

     女儿在学校学了一首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萍洲。”老师给这首诗无限拔高，女儿觉得这首诗乏善可陈。

    女儿说《忆江南》这个作者叫温庭筠，妈妈你喜欢他吗？他怎么这么娘娘腔啊！写这么个小女人在那梳头打扮，这有什么意思啊。他肉麻不肉麻啊！他真的还是个男人吗！

 

我初中毕业就不看那些弱智的东西了 

 

那天，我看女儿床边几本书：《犹太人历史》、《自然史》、《话说中国》、《话说世界》，以及余华的《兄弟》，王朔的《我的千岁寒》等等。我说：“不错啊闺女，阅读品味有提升啊！不看**、**、***的书了？”女儿说：“少跟我提他们。丢人！我初中毕业就不看那些弱智的东西了。”

 

 人家抄你东西，那是看得起你

 

多年前诗歌界经常有抄我诗的人。有的是用我最好的几个句子，有的是几首诗一字不拉地抄。有的被读者发现告诉我。有的是编辑后来发现告诉我。有些抄袭者还在编辑督促下给我写信道歉并把稿费寄给我。

 

    有一次我看到某杂志上六首诗全部是我的，只有作者名字不是我的。我就喊女儿来看。我说这人胆子太大了。我做选刊编辑，什么杂志都看得到，抄谁的不好，专抄我的！女儿认为人家抄你东西起码说明人家肯定你，有和你相近的审美。在诗歌如此不景气的时代，女儿说：“人家抄你东西，那是看得起你。经常有同学抄我作文，我就从来不说。”

 

 

老赵同志要用来砍人的，是这把菜刀吗 

 

我女儿是我诗歌和专栏文章的第一读者。她在外地读书，回家吃饱喝足后总是说：“最近写什么东西了，让我审审！”我马上打开电脑谦虚地让她看。往往她认为好的，也就是我最得意的。她不满意的，我立马删除。

 

《磨刀霍霍》

 

先用砂轮开刃

再用砂石打磨

再用油石细磨

最后用面石定口

这位来自安徽的磨刀师傅

态度一丝不苟

手艺炉火纯青

我掂着这把寒光闪闪的刀上楼

楼道无人

我偷偷摆了几个造型

首先是切肉

然后是剁排骨

最后是砍人

 

女儿说“这首诗有劲儿！非常有劲儿！”她到厨房去，拿了新磨的菜刀出来：“老赵同志要用来砍人的，是这把菜刀吗？”

 

  

两家供奉

 

有一次“皇马”来北京。丈夫要带我去“工体”看“皇马”和“现代”的比赛，女儿问你们冒着大雨急急忙忙干嘛去？我不想带她去，临时编不出个更好的理由，就顺口胡诌说离婚去。

 

这可中了女儿的意。女儿高兴坏了：“二十年了，你们总算想通了！以后俺一个人，就要吃两家的供奉了！”所谓两家的供奉，也就是说，每个月，她不是固定地从家里拿多少零花钱，而是从妈妈那里套一份，然后，再从爸爸那里套一份。

 

她爸爸终于决定带上她。并一路做她工作：“闺女，你知道你爸爸我解放以后，会有众多美女成群结队在屁股后面跟着，可是你妈妈怎么办呢？你也知道你妈妈这个人，人长得难看也就罢了，脑子还笨，典型的单细胞生物。这整个京津冀环渤海地区，她是最笨的一头猪，简称环猪（还珠格格）。咱们不要她了，她怎么办呢？！”

 

我已经被他们合伙欺负惯了，也懒得理他们，闭眼听北京交通台刘思佳的节目。这次皇马虽然来了，但惟不见小贝上场，据说是腿受伤了。女儿恶狠狠地说：“准是他又花心，被维多莉亚给咬的。” 一边说着：“像这样，卡尺”，一边抓起我胳膊在上面弄出两排牙印，然后还嘻嘻怪笑：“老妈，对不起，我忘摘假牙了！”

 

 

我从没有见过比比拉瓦尔更帅的人

 

    奥运会开幕第二天，前来参加北京奥运会的巴基斯坦总理吉拉尼在钓鱼台国宾馆接见了几个乌语学生，其中包括我女儿。本来通知说是穆沙拉夫接见，由于巴基斯坦国内有点麻烦事（巴执政联盟启动了对穆沙拉夫的弹劾程序），穆沙拉夫取消了原定计划，由总理吉拉尼代替其出席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女儿说和他们同桌就座的还有贝·布托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回家后我问她都交流什么了，有什么体会。她说没交流什么。也没什么体会。只是觉得贝·布托的儿子长的太帅了！“我从没有见过比比拉瓦尔更帅的人。”我问：“他多大？”女儿说：“19岁。”“在哪儿读书？”“牛津。”“留联系方式没有？”女儿说：“留有什么用！他特花心。网上很多他的花边轶闻。”

 

出门别说你是我妈啊

 

    前段时间广元柑橘出问题，有一条手机短信提示大家不要吃橘子。我担心女儿，赶忙给她转发了过去。

 

    女儿马上给我回了长途。她说妈妈你转这样的短信有意义吗？如果大家都转这样的短信，南方的橘子还怎么卖？南方的果农还怎么过日子？你不记得前几年香蕉那个事情了吗？弄得很多蕉农破产。我看你境界越来越有问题了，出门别说你是我妈啊！

 

                    ——《圈子》杂志第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