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赵老师好,德国有个汉学家叫顾宾,前几天发表言论说中国当代文学全是垃圾,只有诗歌不错,你怎么看?
赵丽华:我没有看到顾彬先生原话,只是在大旗网站的精英博客里看到周文先生的一篇有关此问题的文章。里面说到顾彬日前在接受德国媒体“德国之声”访问时,突然以“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中国作家相互看不起;中国作家胆子特别小”等惊人之语,给中国当代文学下了个结论。他认为中国诗歌不错吗?哈,我还没有来得及看他的原话。有时候外国人倒会比咱们自己的学院理论家更认真地去读当下诗人们的作品。为什么呢?他们的阅读不带强迫性,是一种兴趣阅读。而我们自己的一些学院理论家为了评个职称什么的,可能只把精力都放在胡适、郭沫若、徐志摩、戴望舒、艾青等几个有限的诗人作品上面,以研究出新意和成果,写成论文,用于评定职称。我几年前参加过一个几十位国外汉学家出席的中国诗歌会议,当时的发言我印象深的是美国的克雷,剃着光头,很帅,发言时开口就咬着舌头说:“我来参加这个会,是汽车轧罗锅——死也值了”我当时笑的肚子疼。
记者:哈哈,是够好玩的。
赵丽华:但我们自己的理论家长篇大论,八股学术,念文章念得我头疼。
记者:赵老师您有没有发言?
赵丽华:我没有文字稿。所以没有安排我发言。但后来我要求发言。他们把麦克风递给我,我说了如下几句:“在这个会议上,我是全场唯一一个以诗人和编辑身份来参加会议的人,我好比是现在正在阿富汗前线打仗的士兵,而你们是后方的战略专家,我很想听听你们这个战争应该怎么打,给我们出出主意,可你们说来说去都是赤壁之战了平城之围了什么的,连一战二战都没有说到,胡适、郭沫若、徐志摩、戴望舒、艾青他们能让我们吃一辈子吗?为什么大家不去关注一下当下正在创作高峰期的具有一定实力和活力的诗人作品呢?”
记者:哈哈,结果怎么样?他们很尴尬吧?
赵丽华:我实话实说啊!我不想让谁尴尬啊。我就说了那么几句,就懒得再开会了,提前回了家。后来一直回避参加各种各样的理论研讨会。
记者:您这样是很得罪人的?
赵丽华:是啊,中国哪个诗人敢于得罪理论家?你得罪他他可以用理论批评你,或者根本不提你,这也很要命。但我骨子里有男人气,我觉得我的写作是为我自己,为读者,而非为理论家。有一位女诗人劝我:“你这样怎么进入文学史啊?他们会故意遗漏你!”我记得我当时回答她的话有点粗俗:“文学史算个屁?他们当时不写张爱玲,于张爱玲有何损失?文字该有价值还是有价值,没有价值再怎么有地位也是一堆废纸!”
记者:也是,据说海子生前连作品也发不了。不自杀理论家就想不到去关注他。
赵丽华:可他自杀之后呢,他们就开始认真研究他了。我记得伊沙有这样的话,说诗歌界的一些人:“开海子的追悼会,出海子的书赚钱,以海子的未亡人自居。”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尽管刻薄了一些。
记者:
伊沙也说中国诗歌的水平是领先的。对于普通读者或者圈外的人恐怕是很难理解的。大家可能都以为诗歌的水平在下降,这是为什么。
赵丽华:我同意伊沙的话。大概是2002年吧,我和伊沙就目前当代诗歌状态有一个近两万字的对话,网上应该能够调出来。你没事时可以随便看看。
记者:恩,我会找来看看。
赵丽华:好的诗歌那么多,好的诗人那么多,我随便能拉出一百位来,但他们那些特棒的诗歌外界一无所知。尤其互联网以来,现代诗歌的进展非常大,诗人们互相之间的交流、和国际上那些最具实力和活力的诗人之间的交流都非常的方便和快捷,他们不仅和西方现代诗歌是同步的,而且由于我们国家这几年各方面的发展都非常迅速,新事物新观念应接不暇,诗人们对飞速变化的时代的感受也是非常敏锐和快捷,有人批评说他们不关注现实,我认为不是,读者只是没有看到这些作品而已。这是伊沙的看法,也是我的看法。
记者:我看你在你博客上贴了不少诗人的作品,都没听说过,相信普通的读者也很陌生。现在为什么这么做?是为了让更多人读到他们东西吗?
赵丽华:当然是。我是听从朋友们建议,把我博客作为诗人和读者之间的一扇窗口。我希望好的诗歌能够被大家看到。
记者:我个人觉得他们的东西很新鲜,比如木桦那首说铁路和火车的诗。
赵丽华:那是个很有才华的80后诗人。
记者:赵老师最近参加了圈子里什么好玩的事儿吗?
赵丽华:去了一次798,参加女诗人棉布组织的一个先锋艺术展。我在博客上写了一篇文章记叙这个事情。(文章附后)
记者:你在博客上已经说了这场事故的原因,你原谅他了吗?
赵丽华:我在我博客上引用了乐思蜀的一首诗歌来表达我的心情。因为我宽恕了那些与我为敌的人,我才云淡风清,一直生活在嫉妒和仇恨中的人是不懂得快乐的。正如乐思蜀所写,正因为我原谅了他们:“我才获得了真正的幸福/而你们/却永陷于苦海”
记者:赵老师你是我见过心态最好的。这么大的伤害,这么充分的证据,放别人,早跟他们打官司了。你却淡然处之,这种从容淡定的姿态很让人钦佩。前些天我看到新浪有人把你喻为最具网络人格的人。
赵丽华:可别给我拔高。我也是嫌麻烦。你看哪个陷在官司里的人是快乐的?有这个精力,多做有益的事情,我认为才是正途。
记者:现在回过头再看一下这场风波,它留下了什么?你什么心情?是不是有点像苏轼的《风波定》。
赵丽华:长出一口气,感慨阴霾散去!祈祷风雨过后有彩虹出现。
记者:现在怎么看恶搞呢?我最近在研究他的存在与虚无。
赵丽华:我一直认为恶搞从本质上讲不是什么坏事情。首先网民有这个权利,你搞崇高版,他就搞恶俗版;你搞深沉版,他就搞轻松版;你搞严肃版,他就搞调侃版……这都没有什么,这只能说明艺术的形成方式是多种多样的。群众对你的作品进行恶搞,出发点还是基于他有兴趣。即便是故意的丑化,在有充分发言自由的网络上,也都是很正常的,这是一个互动的时代嘛。胡戈搞《馒头血案》,我连看两遍,觉得当今社会人们压力如此之大,恶搞也是一件让大家开心放松的事情,如果我们当事人具备足够的娱乐精神,那么这样的事情还是能够看得过去的。但是我想有关部门应该提倡网络自律这样一个问题,并有意进行适当的正面引导,否则过分的自由会把大家压抑的恶意全部释放出来,丑陋疯狂的东西越来越多,就会不好收拾。礼崩乐坏、道德失范的状态就会越来越严重!
记者:你说得很好。忧国忧民啊!
赵丽华:谈不上,作为当事人,多少有些感触而已。
记者:对了,前一阵子有个诗人请求被人保养,还有个诗人一首诗卖了80万,听说没有,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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