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阵痛》
——《唐山大地震》原作者张翎最新力作
我和《阵痛》里的女主人公们一样,死于经历,却活于希望。”——张翎
“让女人隐忍和坚持下去的动力,不是男人,而是孩子”——张翎
旅居加拿大的女作家张翎的长篇小说《阵痛》近日由作家出版社推出, 同《余震》一样,《阵痛》依然是写痛——家国之痛、女人之痛、生命孕育之痛、乱世中成长之痛,透过三代女人的命运,表现了母性的伟大和坚忍。近日陕西故事广播专访张翎时,问及她这样一个看上去很快乐的人,为何会特别关注黑蛇一样的血液怎样从人生的创伤中流淌而出,张翎说:“我看起来很快乐吗?也许是因为我把眼睛所看到的疼痛都倾倒在小说里了,眼睛空了,就可以多少放置些希望。我和《阵痛》里的女主人公们一样,死于经历,却活于希望。”
我们这代人的位置,说好听点是“承上启下”,说不好听是“夹心面包”
故事广播:从这本书的书名上可以感觉到,《阵痛》涉及人生里的钻心之苦,您怎么看待“活着”这种状态里必须承受的千疮百孔?
张翎:我想《阵痛》这本书与其说是关于苦难经历的,倒不如说它是关于希望的,精髓部分还是希望在里头。最开始我想写一个关于生育的故事。乱世的故事是老生常谈,女人的故事也是老生常谈,但是我把女人生育的故事放在乱世这么一个框架里面,不知能不能够撞出一点新意。
故事广播:这本书您构思了多久,哪段写起来顺利,哪段写起来有些“煎熬”?
张翎:我不是一个特别快的写手,《阵痛》的灵感其实很早就埋藏在我的心底,把它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来,到开始安排采风行程,再到构思,再到数易其稿,这个过程大概有两三年吧。写得最顺的是第二章“危产篇”的结尾处,小逃在武斗的枪林弹雨里生下武生,而仇阿宝为所爱的女人勤奋嫂丧命街头的那一段。也许因为这是一段我所“亲历”的历史,与我本人有着近乎切肤之痛的感觉。而写得比较煎熬的是第三章《路产篇》里武生和杜克的情感纠结,书写太平年月里都市男女的情感纠纷向来是我的短处——我总觉得现代男女有些无病呻吟,我得说服自己耐着性子按着故事的节拍进入铺叙。
故事广播:《阵痛》从1942年写到2008年,很多与您年龄相仿的作家都写过这种跨越几十年的作品,您这一代作家似乎拥有一种更丰富的人生经历可以驾驭这种叙事。
张翎:像我们这个年代出生的人,肯定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老人,但是肯定也不再年轻,我们这代人被历史毫无商量余地地放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好听一点可以说“承上启下”,说不好听的就是“夹心面包”。
让女人隐忍和坚持下去的动力,不是男人,而是孩子
故事广播:《阵痛》想必包含着您所亲历的一些痛苦,写这部作品也是为您自己止痛吗?
张翎:当我开始写《阵痛》的时候,觉得我有三重身份在里头——聆听者、亲历者和倾诉者。
故事广播:《阵痛》里三个女主人公的故事很悲情,您的小说虽然写得克制,但触及到刺痛的伤口时,您自己会流泪吗?
张翎:不太会。写到最震撼的时刻,我反而会很沉默。我总觉得情绪的最强烈宣泄方式不是呼喊和哭泣,而是欲哭无泪的沉默。
故事广播:您如何看待女人的命运?《阵痛》里的女人虽然活得辛苦,但她们也非常幸福,因为她们都遇到了非常好的男人,在这方面您是理想主义者吗?
张翎:她们的确遇到了好男人,但是他们在关键时刻却无法成为女人可以紧紧抓住的那双手。女人不是男人的整个世界,男人的世界里另有内容。而女人在日复一日的反复体验中,也渐渐习惯了不再把男人当成自己的一整片天空。她们不见得幸福,但是她们内心宁静坚忍,因为她们已经接受了男人缺席的客观现实,不再为此做无谓的抗争。给她们带来隐忍和坚持下去的动力的,不是男人,而是孩子。无论是怎样天塌地陷撕心裂肺的乱世,只要孩子在,希望就在。她们是依赖希望而活的一群人。从这个意义来说,我是个理想主义者。
故事广播:演员演戏经常入戏,很长时间出不来,您写小说是否也会“入戏”出不来?
张翎:美国作家诺曼·梅勒在去世前接受最后一次采访时说:“我的每一本书都在进一步蚕食我的生命。”他是在讲作家的创造性思维对于生命本身的损耗。我在写完一部小说的时候常常会陷入长短不一的低迷状态,仿佛生命的精髓被抽走了一部分,尤其是像《阵痛》、《余震》、《金山》这样的创痛性书写。所幸的是《阵痛》的结尾一章已经处在太平年月,最惨烈的疼痛已经在前面几章里发生过了,所以我能相对迅速地走出这本书留给我的“阴影”,没多久就进入了下一本书的构思。在两本书的低沉间隙里,我最常做的事就是行走和阅读,它们带给我的是一种逃脱现实世界的内心平静。
听力康复师的职业对写作产生了很大影响
故事广播:您曾经是注册听力康复师,现在还在做着这份工作吗?它对您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张翎:三年前我离开了听力康复师的职业,是为了能有更多的自由时间旅行和采风。我当过十七年的职业听力康复医师,我的职业使得我对战乱疼痛这些话题,会有一些特殊的感受。我的病人中,有许多是从两次世界大战、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伊拉克战争等战场上退役下来的士兵,还有一些是从战乱灾荒地区逃到北美来的难民。他们所经历的灾难,是我这样在和平年代里出生长大的人所无法想象的。战争、灾荒使他们失去了听力,也使他们对世界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们的生命体验极大地丰富了我作为作家的灵感,对我的写作所产生的影响是不可低估的。我这些年的一些作品,比如《余震》和《阵痛》,似乎都是和灾难、疼痛相关的。几年前我曾经写过一部叫《向北方》的小说,其中的男主人公就是一位听力康复师,他在加拿大北极圈的印第安村落里,与一位聋儿和他的藏族母亲有过一段惊心动魄的生命交集。
故事广播:冯小刚的《唐山大地震》让国内更多的读者知道了您,严歌苓也是因为多部作品被拍成影视剧而成了“明星作家”。不过这是否会影响到您的创作呢?比如,从易于影视剧改编的角度来入手?或者不自觉地去顺应观众的口味?
张翎:大众文化的电影为小众文化的小说做广告,把文学引入大众视野,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文学创作和影视创作,就其本质而言,是两个隔行如隔山的不同领域。我在创作小说时从未考虑过影视改编,因为那是一个我完全外行的创作类别。至于观众的口味,在现今审美观如此多元化的社会里,作家是根本无法真正迎合的,因为一千个读者有一千种品位。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做我自己,按照本性写出最富有个人特色的文字。
故事广播:对于那些喜欢小说创作的人,您有什么建议?
张翎:小说创作和诗歌创作不同,不一定需要青春的激情。在精力旺盛的年代里可以尝试广泛地阅读和旅行,这些经验可以使一个人的创作灵感充盈一生。写作是一件异常艰苦的差使,在不被市场认同的状态下坚持写作尤为辛苦,它需要一个人在精神力量上和经济上有充分的储备。不把写作作为职业也许对一个写作者来说是个挺不错的开始,从这个开端走出去,即使不是海阔天空,也不至于山穷水尽。把文学看成一种不受干扰的热爱,那就一定会从中找到快乐的补偿,无论会不会成功。
张翎,浙江温州人。1983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外文系,后就职于煤炭部规划设计总院任英文翻译。1986年赴加拿大留学,分别在加拿大的卡尔加利大学及美国的辛辛那提大学获得英国文学硕士和听力康复学硕士学位。现定居于多伦多市,曾为注册听力康复师。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开始在海外写作,代表作有《余震》《雁过藻溪》《金山》等。小说曾多次获得两岸三地重大文学奖项,入选各式转载本和年度精选本,并六次进入中国小说学会年度排行榜。其小说《生命中最黑暗的夜晚》被中国小说学会评为2011年度中篇小说排行榜首。根据其小说《余震》改编的灾难巨片《唐山大地震》(冯小刚执导),获得了包括亚太电影节最佳影片和中国电影百花奖最佳影片在内的多个奖项。根据其小说《空巢》改编的电影《一个温州的女人》,获得了金鸡百花电影节新片表彰奖、英国万像国际电影节最佳中小成本影片奖等奖项。其作品被翻译成多国文字在国际上出版发行。
长篇小说《阵痛》简介
《阵痛》,是电影《唐山大地震》原作小说《余震》的作者——旅居加拿大的温州女作家张翎的最新长篇力作。
《阵痛》描写了从1942年到2008年,三代身份、际遇迥异的母亲,经历了同一种形如铁律的宿命,由此折射并概括了历史的风云变幻,人世的风波险恶,生命的无常无奈,和足以洞穿一切苦难困窘的母性的坚忍不拔。
从上官吟春到孙小桃、从宋武生到杜路得,这个家族的女人,血脉里似乎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浙南藻溪乡的年轻女子上官吟春,被日本鬼子凌辱后怀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十冬腊月,孩子临盆,在山洞里,上官吟春用石头砍断了胎儿的脐带,生下了小桃。却意外发现,小桃竟然是大先生的亲骨肉。小桃长大成人,读了大学。大学里,小桃爱上了越南留学生黄文灿。正值越南战争,黄文灿提前回国。小桃发现自己意外怀孕。时局动荡飘摇,险象环生。小桃和母亲躲避在家,腹中的胎儿却不合时宜要来到这个世界。母亲请人找来靠边站的“右派”谷医生,只来得及准备一盆开水、一把剪刀。死去活来的痛苦中,小桃产下私生子武生。长大后的宋武生到美国留学,为了生存,嫁给了她并不相爱的杜克。武生独自到巴黎度假。本来不想要孩子的武生,发现意外怀孕,唤醒了她的母性。武生忽然接到杜克打来的电话,巨大怪异的噪音里,只听到杜克断断续续的声音:“我这一辈子,都爱你……
只爱过你一……”晚上的电视新闻一直重复播放着:两架飞机一头扎进了纽约的世贸大楼,烈火和浓烟遮暗了曼哈顿的天空。武生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挣扎着叫了一辆出租车,裹着斑斑血迹的床单,痛苦中将这个没有了父亲的孩子,生在了路上,取名杜路得……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她们,不约而同走上同样的一条路。
三代母亲不同寻常的情感和孕育经历,三次传奇般的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痛苦生产磨难,串起70年人间的悲欢离合。生育的阵痛是暂时的,而苦难的时代带给生命的磨难,又让人看到生命的艰辛和柔韧,让人看到女性的隐忍以及隐忍之下的力量。“只要活着,总见得着天日。
三代女人,三次阵痛;女人的痛,也是家国之痛。天塌地陷中,男人无处可寻,却是柔弱的小女子,跪着躺着撑起了一天一地的支离破碎。
三代女人,生在三个乱世,又在三个乱世里生下她们的女儿。
男人是她们的痛,世道也是她们的痛,可是她们一生所有的疼痛叠加起来,也抵不过在天塌地陷的灾祸中孤独临产的疼痛。男人想管,却管不了;世道想管,也管不了。不是男人和世道无情,只是他们都有各自的痛。
女人的反抗只有一种姿势,那就是隐忍。女人从昨日逃到今天,从故土逃到他乡,可是她们却始终无法逃脱宿命套在她们身上的镣铐,她们注定了要世世代代在孤独中经历生产的阵痛。
然而,上帝是公平的,给所有历经苦难而屹立不倒之人以生的希望,无论她经历了怎样的苦楚。
小说语言温婉细腻,故事曲折动人,极富感染力。是一部不可多得的精彩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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