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之水博士的学术成就 与扬之水博士几年没有联系，经常看到她学术活动的消息，知道她在她独擅的绝学——名物之学上面日新月异地进步。昨天看到她在新加坡“廉风讲座”的讲演《宋人与花与香与瓷器》（载2007年5月3日上海《文汇报》“每周讲演”拦），这个题目马上令我联想到鲁迅的《魏晋风度急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她命题时有没有这个联想我不知道，我自以为我的联想不是随便的，她这篇讲演正是鲁迅那篇讲演的继承，都是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中的划时代之作。 鲁迅抓住“药”和“酒”两件东西，解剖了其中蕴涵的人生、文化、宗教等等多方面的意义，把魏晋风度及文章解释活了。扬之水抓住桌子和花瓶，联系城市、社会、文化、审美等多方面的历史变迁，也把宋代士大夫的风雅生活解释活了。桌子，花瓶，都是名物。名物研究研究居然能达到这样高的境界，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过的。她在结语段说：“当然不管怎么说，花与花瓶都仍只算得宋人生活中的细事，今天是把它作成一幅特写，于是可以看到花瓶作为几案陈设成为风气，实在是与宋人生活方式的重大改变，即席坐向着垂足坐由转变到最后完成密切相关。这样一个牵连了诸多方面的生活细节，我说它是情节丰富的别一种历史叙事，应该是可以成立的吧。”我认为完全正确。而且恐怕还不只是“别一种历史叙事”，较之以帝王将相为主体的“相砍书”，这种历史或者可以说才得历史之正。 这篇讲演和鲁迅一样，还联系着丰富的文学史卓见。例如唐人诗中只有去什么地方看花，宋人诗中才有案头花，才有卖花声，这些都是我从未留意，经她指出才恍然大悟的，不多说了。我主要是介绍这篇了不起的讲演，希望大家都找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