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打来电话,说姐姐回原来的单位上班了,并决定接受一个正经人家的男孩子谈婚论嫁。“这一次,她该安定下来了。”母亲长舒了一口气。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亦不知她是欢喜还是担忧。“姐姐还是那美吗?”我轻声问。“是啊,我倒希望她快些变老变丑。”母亲答得如此之快,仿佛这句话已经在心里郁积了很久。
放下电话,仿佛看到姐姐皓月般的面庞,忽然非常非常想念她。我的漂亮姐姐,你经历了那么多坎坷与不幸,是否依然简单、乐观、旁若无人地活着。
(一)
从小我便知道你很美。与你一起出去,听到最多的话便是:“这小姑娘长得真水灵”。倘若有人说起旁边这个是她妹妹,便又会有话——“姐俩儿长得可真不像”。尽管常常惊讶同样的父母能生出如此不同的女儿,我还是以你为荣。
小学时,你是校花,我是校花的妹妹。从你身上,我看到了一朵鲜花绽放的过程。五年级的时候,你小小的,温柔的乳房忽然像莲一样蓬勃起来。你的衣柜抽屉里开始出现白棉布文胸和安尔乐卫生巾。放学回家的路上,很多男孩子向你吹口哨。你目不斜视,像公主一样走过列队欢迎的士兵。我则左顾右盼,心里衡量着这些男孩子中哪一个才配得上我貌若天仙的姐姐。
总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你安静地坐在院子里写作业,父亲忽然出现在门口,脸色铁青。他问你为什么数学考试只得了61分,你一声不吭,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盛开的紫红色大丽花。忽然,你竟浅淡地、不易察觉地微笑了一下。父亲被激怒了,他宽大的手掌落在你的小脸上。你嘤嘤地哭起来,识时务得说,爸,我再也不敢了。
晚上,我问你疼不疼。你摇头,忽然俯在我耳边小声说,我恋爱了。昏黄的灯光下,你的脸上出现了下午面对大丽花时神秘的微笑。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这种微笑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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