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江自述:《再见吧,妈妈》背后的故事

唱起妈妈我就流泪
想起妈妈,我的眼泪就无法控制,泪水打湿了洁白的稿笺。我朝思暮想的妈妈已经离开我们十多年了,这漫漫的岁月里,思念之苦无时无刻地萦绕在心头……
“妈妈,我来看您来了!”节前,我和妻子梦鸽、儿子李贺来到妈妈的坟前。一束鲜花,一篓水果,一杯水酒,点燃一炷香火,提前陪妈妈过年。自从1995年10月2日,妈妈走后,我们的交流方式就改变,只能是隔三差五地去看望妈妈,站在她的坟前,我自言自语地向妈妈倾诉着……
老照片
妈妈是一位平凡的女性,普通得50岁之前连名字都没有。1965年,哈尔滨市道外区人民政府进行公民选举,妈妈当选为代表,街道办事处主任说:“现在是新社会,人民代表要有自己的名字,李宋氏这名儿不行。”于是,主任想了一会儿说:“李大娘您人好,有德行又贤慧,就叫宋德贤吧!”那天,妈妈很高兴,回去后对孩儿们说:“我有名儿了。”然后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李双江夫妇和小儿子李天一
妈妈生了我们十来个兄弟姐妹,全是靠她一人拼死拼活地把我们养活大,同时还要赡养爷爷奶奶姥爷姥姥。我们五个男孩子紧挨着,一个比一个大一岁,一个比一个淘气!我们家住在大杂院子里,我们经常惹事,只要我们和别人家孩子发生矛盾,不论理对理亏,妈妈都要领着我们上邻人家里去赔礼道歉,她从不溺爱孩子,这种“和睦邻里,友好相处,吃亏让人,谦让为怀”的家训,一直影响着我的人生。
妈妈尽管没有念过一句书,但她却有着博大的胸怀和崇高的思想。高中毕业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被保送进哈尔滨医科大学学习。由于从小我就爱唱歌,7岁时就到哈尔滨市电台录音,哈尔滨人都知道有一个会唱歌的男孩。渐渐地,我一直钟爱着音乐,心里盛着当歌唱家的愿望。走进哈尔滨医科大学不到3个月,中央音乐学院来招生,我把这个消息悄悄地告诉了妈妈。那时,我父亲认为学医是孩子的择业之首,骂唱歌是“开口饭,下九流”,并说我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我的心情极其矛盾,想报名却没有勇气。妈妈看透了我的心事,劝我:“你勇敢的报名就可能被录取,如果连名都不敢报,那就是零。”我去应试的那天,妈妈还特意上街买了一根灌肠埋在我的饭底下,鼓励我:“放心地去考吧!”我走进了这次特殊的考场,在1000多名考生中,我居然成为惟一的一个被录取者。
《再见吧,妈妈》
离开妈妈,我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远行,这一年我18岁。那时靠13元的助学金生活,没有路费回家。春节我也是在北京的校园里渡过的。假期里,我非常想家,躺在床上将家里的人轮换着想一遍。当然,想得最多的还是妈妈了。我想起了她做饭、洗衣、缝补时认认真真的样子,想起她在院子里利用太阳光晒一盆水,拿出那把木柄的老剃刀轮流着给我们兄弟五个剃光头的情景,哥五个满院跑,怕剃头……她给我们唱歌,讲故事。但是,怎么也想不起妈妈睡觉的样子,在我18岁以前的记忆中,没有妈妈睡觉的记忆,我的心里着急呀,想不通为什么?真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回家中向妈妈问个明白!突然间,我明白了,每天我们都睡下了,妈妈要给我们洗呀弄呀,准备第二天的饭菜。早晨我们还在睡梦中,她却起来忙乎开了。1973年,我调到总政歌舞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妈妈随调过来,那时,她已经60多岁了,每天中午我都要让妈妈休息一下,我得看着她睡一会儿觉,认真地目睹一下妈妈睡觉时的样子。妈妈睡得很安祥,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劲!
调北京后,我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刺,特别是1973年到1983年的10年间,我经常不断地琢磨新歌。这个时候,妈妈是我的第一位听众,更是第一位评论员。新歌一脱手,我说:“妈,唱给您听听吧!”妈妈认真地坐在那里,专注的目光看着我,从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我能分辨得出这首歌的优劣。妈妈说:“我听得懂!”这首歌我就可以拿出来唱了;妈妈说:“这首歌土不土、洋不洋的,我听不懂!”这首歌,我就不唱了。我第一次给妈妈唱《再见吧,妈妈》,妈妈说:“我感动了,我真的感动了,就连后娘听了以后也会掉泪的!”这首歌正如妈妈预言的那样,唱到了广大听众的心坎里。打那以后,我曾1000多次地唱起《再见吧,妈妈》,每唱一次,我都要哭一回,因为在每一场演出中都好似妈妈就在我的身旁,含着泪对我说着什么……这是人世间最真切的亲情流露!
如今,我在舞台、屏幕上仍不断地歌唱。生我养我培育我的妈妈却永远地离开了我,没有这个第一位的忠实观众,我一下子就感到缺少了太多太多。冥冥之中的亲娘,您可知道,四儿双江在想您,在呼唤您!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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