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沈经理说好早上10点钟在平凉路康惠大厦等，小型决定上午不去公司，先到证券公司办理股票交割，谁料小型八点半来到证券公司，证券营业大厅的门还没开，看门的说：“你来得也太早了，股市要九点半才开市，难道说你是第一次来……？”

   小型一直听小吴他们谈股票，却没听他们说股市几点开市，也许是自己没上心，小型不好意思地说：“我是第一次买股票，今天是来交割的。”看门老头叹气道：“这年头不懂股票的买股票，懂股票的都逃的不见人影……！”

    小型只好又骑上车，想想老头说得话也对，办公室里的小吴和老吴的儿子小吴以前都是炒股高手现在都不炒了，自己什么都不懂，却胆大得买起了股票，小型觉得这简直就是鬼使神差……，算了，小型不再想股票的事，想到今天的钢材生意，从心里祈祷但愿能成交。

    小型骑车来到平凉路，找到康惠大厦，见九点半还差两分钟，站在大楼下干等，喝西北风，小型觉得太傻，可周围又没商店好逛，小型把自行车靠边上，转弯来到一条小路上，嘿，这小路上竟然有一家证券公司，见营业大厅门已经开，小型走了进去。

    这家证券公司大厅和昨天的一样，厅里也是空空荡荡，只有两个中年男子边抽烟边在说话，就听其中一个胖的说：“要我说这钢材就别做了，说不准今天又是白跑，根据我的经验，现在是买股票的最佳时机，瞧，这大厅就我们俩，现在股票跌得都没人买，那就是最低价，等哪天全国人民都买股票，连老农民卖了黄牛来买股票，那就离股市大跌不远了……。”

    瘦子没好气地说：“算了，你别跟我谈股票，听你的话，我买的股票全都套住了，现在都拦腰一刀了，我老婆昨天还跟我吵架，说全家人牙缝里省下的钱都给我输光了……。”说话间，大屏幕亮了，数据跳出来，还是绿多红少，那瘦子说：“瞧，又是一片青草地，不瞒你说，我现在看到青草地就来气，这青草地把我一生的幸福都吞噬了，走，我们再去看看他来了没有。”

    小型看着青草地，寻觅着自己的“马钢”，要说这屏幕也不小，占了一整块的墙面，可公司要一家一家的显现，小型终于见到了“马钢”，哇，“马钢”开盘价就比小型昨天买的价格跌了两分钱，小型一算，损失20块钱，小型觉得郁闷，是啊，看来股票真不能碰，20块钱，可以买好吃的东西一大堆，还能买件漂亮的新衣服。

    小型走出证券公司，回到康惠大楼下，看见刚才那两个男的也进了康惠大楼。这时听到身后有人喊，小型回过头，是沈经理。沈经理看到小型第一句话就问：“支票带来了吗？”小型拿出支票：“老吴叫我提醒你，他说我们账上没有10万元。”

    沈经理不以为然：“这我知道，还用他来提醒，跑了这些天你也知道，都说不见钱不给看货，今天要有货，我们就把支票给他们做定金，然后到总公司去要货款。”

    小型睁大眼睛：“要货款，这能行吗，不是说我们是独立核算的，总公司财务到时怎么可能给我们那么多的钱，如果是100吨，也要几十万。”

    沈经理把支票放包里：“这笔生意是叶总介绍的，我们问总公司暂借，成交后核算点利息给他们就是了，再说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我们做好了，总公司也好啊……。”

    提到总公司的叶总，小型知道他是沈经理的老同学。沈经理原来是厂里的团支部书记，因为工厂地处市中心，污染严重，要搬迁到郊区去，叶总所在公司要做大做强，需要人才，找到沈经理，听说此事，叫沈经理到他的公司去干，并答应给沈经理负责贸易公司，沈经理的女儿刚满月，老婆王荫和叶总他们原来都是同学，听了忙说好，说现在有本事的人都下海经商了，做团支部书记已没大意思，不如就跟叶红海去干贸易，这样一来可以不跑郊区上班，二来还能照顾家里，于是沈经理毅然辞职，离开工厂时还带走了手下一帮团干部，小型也是其中的一个。

    想到叶总的信息来源一定可靠，小型和沈经理兴致勃勃走进大楼电梯，当来到506房间，没料在证券大厅遇见的那两个男人也在里面。

    506房间看上去很大，里面摆放的办公桌，靠椅，皮沙发，看上去很气派，一个身穿西装，带金丝边眼镜，看上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坐在沙发上和刚才那两个一胖一瘦的男人在谈钢材生意，就听金丝边眼镜说：“我们这里钢材多的是，就怕你们没有钱，你们要看货，我马上可以带你们去，我不要你们先付款，付什么定金，看到货，信，给钱提货，就这么简单。”就见胖男人竖起大拇指：“行，上路……！”瘦的看上去有点迫不及待，忙站起身来：“那我们现在就走。”

    金丝边眼镜推了下眼镜，彬彬有理地指着沈经理和小型说：“瞧，又有人来找，请你们稍等片刻。” 金丝边眼镜站起来，上前握住沈经理的手：“我叫陈刚，你们是叶总介绍过来买钢材的吧，不用说，我这里都是老客户介绍来的，生意忙得都做不过来了……。”说着金丝边眼镜掏出两张名片给沈经理和小型，小型接过名片看：“马鞍山钢铁公司上海经营部。”

    马鞍山钢铁，小型心里一咯噔，自己怎么和马钢这么有缘，股票买马钢，做生意，钢材也买马钢的。

     沈经理拿出自己的名片给陈刚：“你们是马鞍山钢铁驻上海经营部，有钢材自然在情理之中，这样，既然那两位也是来买钢材的，不如我们和他们一起去看货。”

    陈刚忙点头：“是，我也是这么考虑的，那我们就一起走。”

   来到楼下，陈刚挥手招来两辆出租车，叫沈经理和小型坐后面一辆，又对出租车驾驶员说：“车费到时我一起付。”然后自己和那两个男的坐上了前面那辆车。

   车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停下，沈经理没等陈刚过来就把车钱给付了，小型说：“不是说他来付钱的吗？”沈经理说：“还真等他来付呀，生意成了也不在乎这点车钱。”

   两人下车，眼前是一个不小的露天仓库，见仓库里堆放着各种规格的钢材，有两辆吊车正在装货，陈刚微笑着说：“怎么样，钢材你们都看到了，不过我实话告诉你们，这些钢材大多有主了，如果你们要，我现只有100吨，都是朋友介绍的，我一个都得罪不了，这样，谁钱先到帐，货就卖给谁。”

    沈经理说：“100吨我全要，钱我已带来。”那两个男人忙喊起来：“你算什么东西，我们比你先来，100吨我们都要，钱我们也带来了。”

    陈刚看两家人都争着要，哈哈笑道：“都要，那我看你们每家50吨怎么样……？”对方胖男人大声说：“50吨还搞什么，我们恨不能要500吨，1000吨呢……！”小型笑着说：“1000吨，你们也别狮子大开口，1000吨要几百万了……。”边上瘦男人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们没钱，我们是大公司，我看你们倒象个没钱的主，别是来玩空手道的吧……！”

    陈刚拍拍那两个人的肩膀：“好啦，火气不用大，你们先来，就先满足你们。”说着拍拍沈经理的肩膀：“你是朋友介绍的，我也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谁让我们就是做这生意的，走，我们一起先回公司。”

    这次回去，陈刚和小型他们坐在一辆车上，陈刚上车就对沈经理说：“你放心，多我也没有，但我可以保证给你们100吨。关于价格嘛，叶总是老客户，我还按叶总说好的价格卖给你们，你刚才说钱带来了，如果是本票，我一会儿就给你们办提货手续。”

    沈经理手伸进包里：“我带的是支票。”陈刚忙摇头：“对不起，支票必须三天后才能提货，我们的原则是必须资金到帐。”

    沈经理不放心，又问：“三天，三天还会有货……？”陈刚推了下眼镜：“你要不放心，那就先付10万元定金，货我可以保证给你们。”

    沈经理拿出支票：“我们是带了10万。”陈刚收下支票，显出无奈：“其实我拿你们支票一点意义都没有，要是帐上没钱，这等于是张废纸。”

    沈经理反过来拍拍陈刚的肩膀：“放心，我们帐上有钱，提货那天我带本票来，把余额补上。”

    车到康惠大厦，三个人下了车，陈刚把车钱付了，随对沈经理说：“反正我们已经谈妥，我看你们也不用上楼了，三天后我在办公室里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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