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夜读译中林
(2009-03-18 13: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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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杂谈 |
分类: 书舫 |
小小方寸地的书店,从尼采到海德格尔,从《父与子》看到《胡风全集》,迟来的冬天并没有在弥足珍贵的淘书之地带来意料中的落寞,爱书爱文字的真正读者,在这片斗室围成了会心的温暖。
发现有许久不曾来到这里静静一本本书翻过去、一排排书架扫过去了,进入08年似乎异常繁忙,眼看青葱岁月的校园情怀正向终点缓慢溜走,越来越物质的时代里人心却没有保持应有的理智,太多人为了所谓的锦绣前程放弃了自己曾经的信誓旦旦。考研公务员或就业,成了生活的全部组合。庆幸,还有当年文学社里一直都不曾放弃的朋友,还有每期必买往期也必收的《译林》。
当然我不是个戴着眼镜的老学究,凑得很近拿着放大镜翻开泛黄的纸告诉你“这是我当年珍贵的精神食粮”,我只是个怀抱梦想的平凡孩子,在某个冬夜街灯下将要收工的书报亭瞥见了一本装帧极其简约的杂志安静躺在琳琅满目的视觉冲击里,一抹红色仿如随手涂鸦在白纸上的封面,明晰的《译林》两字,很低调。也许是为了内容介绍的“美国长篇惊险小说”,也许只是出于信息爆炸背景下的学子生涯里荒废了本应该读我爱读该读却居然没有读的读物的一种补偿,12.8,拿在手里,莫名的有一种充实感。
自然忘了小说具体是什么内容,却顽固地记住了那期的封面,2006年1月号,哈哈,我这个后知后觉的伪文艺青年,才知道了武侠小说魔幻传奇和世界名著之外,还有更广阔更光怪陆离甚至更直指人心的作品,而这些,都仅仅是《译林》“打开窗口,了解世界”的沧海一粟。爱书爱小说,从此,爱《译林》。
曾经在非常无聊的课程上,用尽全力去读增刊上那部其实译得真的面目全非的吸血鬼,却始终保持着课堂上从来没有的热情,读完了;曾经在新校区将搬走的旧图书馆最高一层那间残存着八十年代青葱校园感觉的风扇木桌自习室里,用一个炎热下午,读完了酣畅淋漓的《投影》;而独坐在咖啡馆靠窗位子的冬夜,冷手捂着热咖啡,目光始终不曾离开纸面辗转的那些短篇。大学生活在如今成为一种反青葱的功利,坚持着本真的坚持到后来都茫然与叛变,我在落寞与飞扬的矛盾里,在每一个拥有白炽台灯一杯热茶的安静夜晚尽情坐拥着《译林》这本不如《看电影》犀利、不如《男人装》冲击也不如《青年文摘》普世的外国文学期刊,这本足够世俗却始终不离开经典、足够学术却绝不装模作样的杂志。读克莱顿、斯蒂尔,以致于后来从某骨灰卖家手里用两蛇皮袋拖回了八十几本过刊后,读石川达三、读那些从来都不曾听说过名字却曾经如雷贯耳的作者们。文学从来不曾这么近距离关照我这个孤独的孩子,为我带回失落的时光,告诉我,只有走下去,快乐地走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朋友们始终很不理解,为什么我愿意花几百块钱亲自用手拖着装满《译林》过刊的两大蛇皮袋回家,他们说你太痴了。真的太痴了,其实自己都这样认为,而你们都不痴了,这世界的浪漫就在越来越现实的追逐里慢慢消亡,多少典礼成了仪式,多少仪式变作过场,而在多少过场里,主角们光鲜靓丽却错漏百出。基于此,我愿意痴狂,在我还没有变成你们这样的最后的时光。
因为我相信。
我相信无论时代是如何变化,哪怕寒冬如今日,也驱不散痴人们的热情,也赶不走谢尔顿笔下的落力追逐与沃尔芙伦敦图景中一个个鲜明的印象。我更相信,这个时代,并非没有人再去爱文学,而是方式在改变,纸媒成为传统与高贵,网媒是便捷与杂烩,《译林》屹立不倒到今天,证明了我的聊以自夸的非凡眼光,也证明了一种诚意,一种在文学寒冬背景下起码拥有自己品牌意识的诚意,一种用高品质的作品取悦读者的用心,我只是走过了三十年里的三年,却好像就跟这份杂志一起走过了那些值得光耀的岁月与费心坚持的低谷。真的,我能看见,因为我爱文学,尤其是,在落拓的时代,爱上了文学,和《译林》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