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85:大丈夫当为汉高魏武,呼韩邪岂足为
(2011-04-02 11:3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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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通读《通鉴》 |
太安二年(203年)春,正月,李特潜渡江击罗尚,水上军皆散走,蜀郡太守以少城降,罗尚保太城。李特惟取马以供军,余无侵掠,分六郡流民于诸坞就食。朝廷遣荆州刺史宗岱、建平太守孙阜帅水军三万救罗尚,军势甚盛,诸坞皆有贰志。二月,尚遣兵掩袭特营,诸坞皆应之,特兵大败,斩李特。流民大惧,李流收余众还保赤祖,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三月,流破尚兵,乘胜进抵成都,尚复闭城自守。朝廷遣侍中刘沈假节统罗尚等军讨李流,行至长安,河间王司马颙流沈为军师。
新野王司马歆为政严急,失蛮夷心,义阳蛮张昌聚党数千人欲为乱。荆州以壬午诏书发武勇赴益州讨李流,号“壬午兵”。民惮远征,皆不欲行。由是郡县官长皆亲出驱逐,展转不远,辄复屯聚为乱。时江夏大稔,民就食者数千口,张昌因之募众于安陆石岩山,据江夏。诈称奉汉后为天子,自为相国。江、沔间所在起兵以应昌,旬月间众至三万,皆著绛帽,以马尾作髯。诏河间王司马颙讨张昌,司马颙不奉诏。刘沈自领州兵至蓝田,颙逼夺其众。
新野王司马歆与齐王冏善,及张昌作乱,歆请讨之。长沙王司马乂疑歆与河间王颖连谋,不听歆出兵,晶众日盛。昌进攻襄阳,不克。张昌党石冰寇扬州,又破江州。于是荆、江、扬、豫、徐五州之境,多为昌所据。昌更置牧守,皆桀盗小人,专以劫掠为务。刘弘遣陶侃于竟陵,大破之,斩首万级。昌逃于下俊山,其众悉降。既克张昌,刘弘谓陶侃曰:“吾昔为羊公参军,谓吾当居身处,今观卿,必继老夫矣。”时荆部守宰多缺,刘弘叙功铨德,随才授用,人皆复其公当。弘下教曰:“春治一国者,宜以一国为心,必若姻亲然后可用,则荆州十郡,安得十女媚然后为政哉!”弘劝课农桑,宽刑省赋,公私给足,百姓爱悦。
秋,七月,李流徙屯郫。蜀民皆保险结坞,或南入宁州,或东下荆州。城邑皆空,野无烟火,流虏掠无所得,士众饥乏。唯涪陵千余家依青城山范长生,平西参军余舆出降于流,说长生资给流军粮。流军由是复振。流卒,众推李雄为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治郫城。
河间王司马颙起兵讨长沙王乂,大将军成都王司马颖欲讨张昌,闻张昌已平,因与颙共讨乂。八月,颙、颖共表:“乂论功不平,与右仆射羊玄之、左将军皇甫商专擅朝政,杀害忠良,请诛玄之、商,遣乂还国。”诏曰:“颙敢举大兵,内向京辇,吾当亲帅六军以诛奸逆。其以乂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以御之。”颙以张方为都督,将精兵七万,自函谷东趋洛阳;颖引兵屯朝歌,以陆机为前将军,军二十余万,南向洛阳,列军自朝歌至河桥,鼓声闻数百里。
张方入京城,大掠,死者万计。司马乂奉帝与陆机战于建春门,机军大败,赴七里涧,死者如积,水为之不流。孟玖谮之于司马颖曰:“机有二心于长沙。”颖大怒,使牵秀将兵收陆机。陆机听说牵秀到了,释戎服,著白帢与秀相见,为笺辞颖,既而叹曰:“华亭鹤唳,可复闻乎。”秀遂杀之。司马乂奉帝攻张方,方兵望风乘舆皆退走,方遂大败,死五千余人。方退屯十三里桥,众惧,欲夜遁。方曰:“胜负兵家之常,善用兵者能因败为成。今我更前作垒,出其不意,此奇策也。”乃夜潜进,逼洛城七里,筑垒数重,外引廪谷以足军食。司马乂既战胜以为不足为忧,闻张方垒成,十一月引攻之,不利。
司马颖进兵逼京师,张方决千金堨,水碓皆涸。城中乃发王公奴婢手舂给兵,刘沈奉诏驰檄四境,诸郡多起兵应之。刘沈合七郡之众凡万作人,趋长安。闰十二月,李雄急攻罗尚,罗尚开门降,李雄入成都,军士饥甚,乃帅众就谷掘野芋而食之。安北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王浚,以天下方乱,乃结援夷锹,以一女妻鲜卑段务勿尘,一女妻素怒延。尚书令乐广女为成都王司马颖妃,长沙王司乂颖乐广,乐广神色不动,缓缓地说道:“广岂以五男易一女哉。”
340年春,正月。长沙王司马乂与成都王司马颖虞,破之,前后斩获六、七万人。司马乂未尝亏奉帝之礼,洛阳城中粮食日窘,而士卒无离心。张方认为洛阳不可攻克,准备兵还长阳。东海王司马越夜与殿中诸将控制了司马乂,押往金墉城。张方将司马乂押解到军营,炙而杀之,张方部的军士亦为之流涕。大将军颖入京师,遣奋武将军石超等帅兵五万屯十二城门,复还镇于邺。
河间王司马颙闻刘沈兵起,退入长安,急召张方。张方掠洛中官私奴婢万余人而西。军中乏食,杀人杂牛马肉食之。刘沈渡渭,屡败司马颙。张方遗将夜击,沈军惊溃,沈与麾下南走,追获之。刘沈对司马颙说:“知已之惠轻,群臣之义重,沈不可以违天子之诏,量强弱以苟全。投袂之日,期之必死。菹醢之戮,其甘如荠。”司马颙怒,鞭之而后腰斩。二月,废皇太子司马覃为清河王,以成都王司马颖为皇太弟,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如故。
罗尚逃至江阳,诏尚权权统巴东、巴郡、涪陵以供军赋。尚向刘弘求粮,属下以为运道阻远,且荆州自空乏,欲以零陵米五千斛与尚。刘弘曰:“天下一家,彼此无异,吾今给之,则无西顾之忧矣。”遂以三万斛给予之。于时流民有荆州者十万余户,羁旅贫乏,多为盗贼。弘大给其田及种粮,擢其贤才,随资叙用,流民遂安。陈敏败石冰,杨、徐二州平,朝廷以陈敏为广陵相。
太弟僭侈日甚,嬖幸用事,大失众望。司空东海王司马越讨之。秋,七月,司马越为大都督,奉帝北征。秦准谓嵇绍曰:“今往,安危难测,卿有佳马乎?”嵇绍正色曰:“臣子扈卫乘舆,死生以之,佳马何为!”司马越檄召四方兵,赴者云集,比至安阳,众十余万,邺中震恐。石超军奄至,乘舆败绩,皇帝司马衷伤颊,中三矢,百官侍御皆散。嵇绍朝服,下马登辇,以身护卫司马衷。士兵把嵇绍将拉出斩之,司马衷说:“忠臣也,勿杀。”对曰:“奉太弟令,惟不犯陛下。”遂杀绍,血溅帝衣。司马衷堕于草中,亡六玺。石超奉司马衷到军营,司马衷馁甚,超进水,左右奉秋桃。司马衷到了邺城,左右欲浣帝衣,司马衷说:“嵇侍中血,勿浣也。”
琅邪王司马睿沉敏有度,为左将军,与东海参军王导善。王导识量清远,以朝廷多故,劝睿之国。颖先敕诸关津,不得出贵人。司马睿从邺至河阳为津吏所止,从者宋兴自后来,以鞭拂睿而笑曰:“舍长,官禁贵人,汝亦被拘邪?”吏乃听过。至洛阳迎太妃夏侯氏俱归国。时东海王司马越归国,上官巳奉太子司马覃在洛阳,残暴纵横。河间王司马颙闻帝已入邺,命张方镇河阳,败上官巳方入洛阳。司马覃于广阳王迎方而拜,方下车扶止之,复废覃。
司马颖曾表匈奴左贤王刘渊为冠军将军,监五部军事,使将兵在邺。刘渊子刘聪,骁勇绝人,博涉经史,善属文,弯弓三百斤,少时游京师,名士莫不与交。司马颖以刘聪为积弩将军。匈奴右贤王刘宣谓族人曰:“自汉王以来,我单于徒有虚号,无复尺土。今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鼎沸,复呼韩邪之业,此其时矣。”相谋推刘渊为大单于。及王浚起兵,司马颖欲还洛阳以避其锋,传檄天下而制之。刘渊说司马颖曰:“至洛阳威权不复在殿下”,愿招匈奴五部助之,乃得归。至左国城,上大单于之号,二旬之间有众五万。王浚前锋败石超,斥候骑兵至邺,邺中大震,百僚奔走,土卒分散。俄而众溃散,司马颖率帐下数十骑奉帝御犊车南奔洛阳,仓猝上下无赍,中黄门借囊中私钱三千于道中买饭。帝失履,纳从者履之。至芒山下,张方帅万骑迎帝。
王浚入邺,士众暴掠,死者甚众。还蓟,以鲜卑人多掠人妇女,命:“有敢挟藏者斩。”于是沉于易水者八千人。刘渊闻司马颖离开了邺城,叹曰:“逆自奔溃,真奴才也。”将发兵击鲜卑、乌桓,刘宣谏曰:“晋人奴隶御我,今其骨肉相残,是天弃彼而使我复呼韩邪之业也。鲜卑、乌桓,我之气类,可以为援,奈何击之!”刘渊曰:“善!大丈夫当为汉高魏武,呼韩邪何足效哉!”众皆稽首曰:“非所及也。”冬,十月,李雄即成都王位,除晋法,约法七章。刘渊都左国城,胡、晋归之者众,乃建国号曰汉。渊以为四方未定,依汉高祖刘邦例称汉王。
司马衷回到洛阳,张方拥兵专制朝政,司马颖不再参与政事。兵士剽掠殆竭,众情喧喧,无复留意,张方欲奉帝迁都长安。引兵入殿,司马衷避于后园竹中,军人拉出来逼上车,司马衷垂泪从之。军人分争府藏,魏、晋以来蓄积,扫地无遗。方将焚宗庙、宫室以绝人返顾之心,卢志以董卓规劝乃止。司马颙帅官属步骑三万迎于霸上,司马衷入长安,征西府为宫。十二月,诏司马颖以成都王还弟,立豫章王司马炽为皇太弟。皇帝司马衷有兄弟二十五人,当时在者只有颖、炽及吴王晏。晏材质庸下,炽冲素好学,故司马颙立之。诏以司马颙都督中外诸这事,张方为中领军、录尚书事,领京兆太守。
刘渊遣乔晞攻西河取介休。介休令贾浑不降,晞杀之,将纳其妻宗氏,宗氏骂而哭,晞又杀之。刘渊听说后大怒,曰:“使天有知,乔晞望有种乎。”降晞秩四等,葬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