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塔圣教序》说了什么？

文：张松

前一段时间临摹了褚遂良的《雁塔圣教序》，临摹时仅仅只注意了字形结构，无瑕顾及其他。“书契之作，适以记言”，书法作为文字记录应该是它的本来功能，如果仅仅临摹而不读文章，应该是不对的，所以利用假期好好读了一遍《雁塔圣教序》。

首先要了解一下这个碑刻的背景，玄奘法师去印度求法的故事大家都熟悉了，回来后，唐太宗就在长安建译经院，请玄奘翻译新经，唐太宗亲自为新经撰序，这就是《大唐三藏圣教序》。到了唐高宗，玄奘奉请建塔以安置经像，高宗在长安大慈恩寺西院营建了大雁塔，让褚遂良书写了《圣教序》、《记》两石，分立于大雁塔下。

碑文内容网络上都有，就不在此呈现了。题目中“圣教”是对佛教的尊称，全文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讲天地是有形的，观察和感受天地的运行，即使愚蠢的人也能体会到，但是要洞晓阴阳变化的规律，却是贤哲和聪慧的人也弄不明白的。这时佛之道的作用及重要性就得以体现了，但是佛之道是虚幻的，是微妙玄虚的，凡夫愚民想要探求佛道的真谛是很困难的。

第二部分讲佛教发源于西方，佛祖涅槃之后，他的旨意难以明了，而邪说却很容易被人接受，造成了纷扰错乱的局面。

以上两个部分都是为了后面的内容做铺垫。第三部分谈到玄奘法师是佛门中的领袖，他的智慧通达无碍，对世间万物洞彻无形。为了将佛经去伪存真，他一心向往佛国，历尽艰危，长途跋涉，终于寻求到了正教。

最后一个部分继续歌颂了玄奘带回并翻译佛经，弘扬了佛的大业，将佛法的润泽滋润东土众生，唐太宗希望这些佛法的流传能与日月一样永恒，与乾坤一样无边。

这《雁塔圣教序》不但字体清丽刚劲，笔法娴熟老成，而且遣词造句上也特别值得欣赏。以下摘录《雁塔圣教序》中我喜欢的句子，大家共享。

1、 盖闻二仪有象，显覆载以含生。四时无形，潜寒暑以化物。

这句话说的是天地是有形的，覆盖和承载着生灵，四季虽然是无形的，但它通过寒暑的交替化育万物。古人对大自然有这么深刻的感悟，细细品味，充满了哲理。

2、 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故以智通无累，神测未形。

松风水月，也不足以比喻他（玄奘）的高洁；仙露明珠，又怎能形容他的清朗？所以他的智慧通达无碍，神明洞彻无形。这是多么高的评价，被这样夸奖的人，那决不是凡人了！

3、乘危远迈，杖策孤征。积雪晨飞，涂间失地；惊砂夕起，空外迷天。万里山川，拨烟霞而进影；百重寒暑，蹑霜雨而前踪。

大家都看过《西游记》，现代人运用了多少手段表现环境，而古人的文字表达能力就是了得，一路西行所遭遇的恶劣环境寥寥数语就浮现眼前。

4、桂生高岭，云露方得泫其花；莲出渌波，飞尘不能污其叶。非莲性自洁，而桂质本贞，良由所附者高，则微物不能累。所凭者净，则浊类不能沾。

桂树生于高岭之上，雨露才能滋润其花；莲花生于清波之中，尘土就不能玷污其叶。这并不是莲花的本性清洁，也不是桂树的本质坚贞，完全是因为桂树处于高地，尘埃不能沾染，莲花所生之地洁净，所以浊物不能污染它。这不就是说环境的重要性吗？读后，想想，我们是不是要借助或营造好的环境来成就自身的美善。

这《圣教序》是由皇帝亲自撰写，并以国家的名义设立，所以不仅语言文字相当考究，书写时也是精益求精。书写者褚遂良写这个序的时候已经五十八岁了，以古人的寿命来看，就算老人了，这时是他书写最成熟的阶段，可他还是一丝不苟，写完刻碑时，许多字还做了修改，甚至还有一个字里进行5处修正的现象。大约在贞观二十二年《序》和《记》撰成后不久，弘福寺的僧人怀仁从内府和民间搜集王羲之的遗墨，进行集字，开始了《集王羲之书圣教序》的工作，历时二十余年，集字完成，刻碑，也供于长安大慈恩寺中，这些都可以感觉出这《圣教序》在当时应该是国家重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