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情绪

◎　阳光

 

喝第一口汤药，她皱了皱眉

她的眉是一堵墙苔绿色的缝 

你能想象到它的苦

未加糖的世界轻轻摇晃了一下

那黑的豁口

只是裂开一道缝

在偌大的，空寂的

内心，你这么说：

减掉一朵花

再减掉一朵花

那甜的部分

就会少很多草木

需要消耗的糖份，我曾经

差那么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

就可以摘到幸福的

我原可以拒绝的

替代一轮清月去

贩卖她曾经最年轻的部分

 

飞鸟被月光抛到了明处

◎　阳光

 

飞鸟被月光抛到了明处。窃窃经过私语的井

我怎么看，那些颠覆的美

都像你制造的一个落差

等，一直意犹未尽

 

在月柔的缎子上

苦煎慢熬

一帖背井离乡的

药

 

飞鸟被月光抛到了明处

轻薄的

再收不回孟浪的翅

 

是时候了。我送你离去

或你

送我过来

直到泪眼婆娑，直到再也看不见你

 

在月光下，我藏起我形容的单薄

我已倦于在人前说出不安分的话

我关上我的腼腆

生性寒凉一次趺坐于月前

 

那里、这里，落下

一只，两只

都不是我家的

愁

   

更衣记

◎　阳光

 

衣柜的门敞开着

和你急促相约的电话铃一样

我们来时一样，镜前

一片慌乱――

这里，那里

都不是你满足的成像

高矮胖瘦　心仪的尺寸

量了又量　你总是

偏差

岁月的一毫

 

等，原是件寂寞的事

面对落地镜。你左挑右选

用身体不断地写着

“对”与“错。写着

柔和、温暖、与放松

有人走过来

有人放下　记忆中飘浮着

樟脑的香味

曾经的爱怜　浮光掠影

满了又空了

被遗忘披上

 

台湾行：风，把我留在台南晃动的芦苇荡中

◎　阳光

 

它们摇晃着喊出飞鸟或渊鱼的姓氏。

它们不知道我们正在告别。

 

那不舍的场景最后只剩下一种可能，

留芦苇在那撼动于寂静。

 

越来越伤感，越来越接近，一场美学的结束——

你终于开口说话

 

急速的大巴填不满身后晃动的空荡。越来越接近台南

一条大河一去不复返的奔流。在高速上为芦苇让路

 

行灰暗色远古遗失的注目礼。粗犷的河貌

与柔美的苇草，似乎更应该承受这样的悸动。

 

目光反复打量。像两个同病相怜的人

我们在我们尚未醒来的地方互不知晓的相像

 

踌躇的影被拉长，你醒了，又一次睡去

匆促中过北回归线以南匍伏的暗影。

 

它们是七天中多出来的风情

它们宛如宋词里出走的清丽女子。

 

那时候我们恰巧经过。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

如何安置自己。 

 

 

山水清明

◎ 　阳光

 

鸟鸣那么清脆，那么鲜活

青山那么安然。逝去的

所有流水

都浮成了一座寂静过往的桥

 

你空空的脚印轻轻地叩着

那么多生离死别的声音

像雨一直下

一直下

在我们的心里你又活了一遍

 

水从这里经过，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到我撑起的伞

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

把这一天打开又轻轻合上

想薄雾缠绕的山体

念着你的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