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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王洛宾的妻子不曾生过千金,然而,这位世界级的大作曲家确实有五个他认可的女儿。后三个,我不仅认识,还把她们分别送上了报端。
自封的,不在其列。假冒伪劣的,更不算数。
其一:《王洛宾自选作品集》206页《亲爱的白兰地》注------“1977年回京探亲,苦别15年的女儿送我一小瓶白兰地,我多少年不舍得喝,作此歌抒发父女之情。”
其二:王洛宾1993年夏讲给我的故事------“3月2号,富华饭店贴出了大幅海报,说大陆作曲家王洛宾午后3时在本店举办记者招待会。咳,照相的,摄影的,录音的,来了百十口子,还有专程从菲律宾、马来西亚赶来的。招待会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突然有人冲进大厅,拨开记者们,上了台。是个长发披肩的姑娘,打断了我的演讲,向我深深一鞠躬。记者不禁大惊,警察也上了台。我觉得奇怪,但坐着没动。因为这女孩不但水灵,还特有气质,不是疯丫头。她对我说:‘王先生,打搅了。我来自美国旧金山,是上海音乐学院毕业生。我毕业考试时唱的两首歌,一首是您的《在那遥远的地方》,一首是《玛依拉》,也是您的。我叫杨二车娜姆,在北京、天津小有名气也是少数民族。王老师,我仰慕您已久,近日与此良机,就是被拘留三天,也不能不见见您呀!我来厂《玛依拉》,请您给学生打分吧。’京味儿,听着舒心,打机枪似的,又脆又麻利,开口一唱,行云流水,甭提多带劲儿了。记者们边打拍子边叫好,警察也躲开了,招待会出现了意外的高潮。我握着她的手说:‘孩子,满分儿!我喜欢你,我就认你作干女儿吧,咱们父女开个同台的新闻发布会吧!’她又鞠躬说:‘谢谢干爹!’那天的台北各报全报道了这件趣事。”
近读杨二车娜姆的大篇自传《走出母系部落》,见有如斯一节:“台湾,大陆闹得正乱,‘蒙藏委员会’没法顾我。我拜访大名鼎鼎的柏杨,他也没办法。恰巧王洛宾来台,我擅闯他的新闻发布会,他当场认我为干女儿,引起轰动,我一夜之间成了台湾名人。”
其三:我发表于兰州1995年元月11日《青年晚报》上的文章《王洛宾与三毛:只有父女情,何谈“黄昏恋”》------“洛宾老师对我说:‘三毛是我女儿。’希望我能对‘黄昏恋’幻影的策划者抨击一下。”
其四:我发表在福州1995年12期《海峡姐妹》上的文章《民歌大师的好女儿》------“仅仅两天,吴淡如便将王老师改成‘王爸爸’了。”
1995年5月3日《中国青年报》8版有冬雪一稿《吴淡如作品集》,上海《贝塔斯曼书友会》刊1999年4——6月号第7页配照片推出了简介《台湾女性作家第一名----吴淡如》,对她感兴趣的读者不妨一阅。
其五:我发表于1996年4月26日《新疆经济报》上的文章《大师临去谱园歌》------“九月初,丽娜把词送到了我家,大师让再改一次。我盖好寄给了他。23日,丽娜再次到我家,说大师让重新写出首尾句。”
西北石油地质局地质大队1995年10月所出大型相册之《前言》说:“王洛宾先生载歌载舞为我们表演了他的新作,特邀贵宾左增杰、姬新声、”王珊珊(李娜------洛宾先生义女)均表演了节目并受到热烈欢迎(上面括号内的说明原来就有------今日注)。
Лина,俄罗斯族,音译为丽娜或李娜,是本文着重要说的人物。
《前言》拟稿前,和我、和洛宾先生商讨了两次,丽娜之简介出自大师之口(我不敢、也不可能乱讲)。草成之后,大师点了头方定的稿。册内图片四十余幅,半数放大至8寸。大师与我皆有。
二、
我头一次见到丽娜是在1990年9月18日上午,乌鲁木齐幸福路32号王洛宾老师家。
我们新疆音乐家协会要搞一个大型歌赛,秘书长朱志远通知我:王洛宾作曲、我作词的二重唱《祖国新疆亚克西》为参赛节目。我于是由铁路分局文化宫长驱31.6公里,到王老住宅,与他商量如何唱、用什么方式伴奏。
这是他才启用二年的新居,明亮、宽敞。我常来。老人独自生活,每每待我以食堂的饭菜或是下小馆儿。这回,有了掌勺的小厨娘!
大师得意地笑着:“这是我才的干闺女,特别会疼人,我给她起了一个随我姓的名字。王珊珊。”
我诚心逗乐:“哟,姗姗来迟,不好。”
丽娜离开灶,冲我说:“珊瑚的珊,偏玉旁。”
大师告诉我:“她,二十六,西安艺术学校舞蹈系毕业,是个文化个体户,正跟着我学声乐。”
我说明来意之后,他没加思索就说开了:“歌手,现成的。男的,肉孜•阿木提,女的,吐尔逊•娜依,都是维吾尔族,水平没得挑。伴奏,他们自有办法。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找他们,准妥。”
二位歌手我压根儿不认识,要去小十子打听,心里没一点谱,正向大师细问,丽娜边上菜边说:“我认识,左叔,我带路。”
她是个热心肠,单纯、活泼。
大师墓志铭中有这样一句话:“乐骑单车,至八十有二”。那辆自行车,名“鸵鸟”,又旧又破。
丽娜给我讲了她跟大师因这辆车而结识的经过------
“有半年了,雪还没化呢,王老师叫一个酒疯子骑车撞了。左脚蹬子齐根儿折了,人也受了伤,杵了胳膊,崴了脚,坐在便道沿儿上挪不了窝,疼得直哼哼。来往的人倒是不少,可有谁管这闲事呀?遇上我,有救了。爷儿俩缘分就在这儿呐!老师拄着我的肩膀,我推着车,由中山路走起,快一个钟头才到家。挽着他上了楼,扶他坐在床上,给他扒掉鞋袜一看,嘿,脚背肿了,青的,就兑了一盆温水,把脚摁到水里,坐在板凳上,边给他洗边聊。他问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摇了摇头。
‘那,你干嘛不嫌麻烦,不嫌脏地帮助我呀?’
‘我看你挺可怜的。’
‘善良是美德,善必有善报,丫头!’
‘您可别谢我,我马上就走!’
‘我是王洛宾。’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位貌不惊人的老爷子就是大音乐家王洛宾。我正想学唱呢,这有多巧!我多有福气,捡了最棒的老师,还当上了干女儿,吃,住随便儿!”
打这以后,我每到大师家,几乎都碰上了丽娜。她沏茶倒水、擦玻璃拖地板,乐颠颠儿地哼这曲儿,忙得挺痛快。来访大师的难友、学生、同仁、记者,都知道大师有这么个闺女服侍着。
大师参加大型社交活动,经常带着她。一是教她本事,二是需要她的伺候。合影,总叫她在自己身旁。
1991年春节后,我到大师家商量如何安排吴淡如采访的事。
路滑,雾大,到幸福路已是午后两点多------由于时差,相当于北京时间的12点多,见丽娜堵门坐在椅子上看歌本呢。见我上来,在嘴中央竖起了食指,起身悄悄地说:“我爸每天中午都要眯上个把钟头,总有人来打搅。我就在这儿挡驾,谁也不让进,您也不例外。”
“你要是遇上破茬儿呢?”
“那也不行!浙江的,广西的记者硬要进,愣让我堵住了。只有一个母夜叉,是从吐鲁番来的,姓赵,唱歌的。非要敲门不可,我推开了她的手,她问我‘算老几’,把我往楼下搡。我是省油的灯?擒住她的领子往外拽,她薅着我的头发啐我,我上了拳头。动静太大,我爸出来了,训了我一顿,说:‘人家大老远来的’,不该挡。我多委屈?”
我正好出大院门,把肚子填饱了。
7月,吴淡如至,她是服务员。
1993年8月,台湾艺术家凌峰来我市演出,我奉我报《新疆铁道》总编辑田金志之令,前往拍照。凌峰告诉我:“王洛宾的女儿刚走不到一刻钟。”
茶几上有一笺,大师的字,我甚熟悉,抄起一看,是(原文抄录)------
“凌峰艺友:
今天早晨才知道你来新疆,并在明天向新疆人民献艺,遗憾的是,我明天飞广州,参加‘情歌对唱’大赛,仓促之间,不能尽地主之谊,仅委托娜娜小姐带我向你致意,如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娜娜小姐定能全力帮忙。匆匆
致礼
洛宾
一九九三年八月廿三日”
年底,我往长沙参加“东方杯•龙的传人”全国演讲大赛前,向大师登门讨教时,问丽娜:“凌峰告诉你左叔马上就到,你怎么不等会儿?”
她答道:“我爸介绍我在儿童艺术剧院学声乐呢,那敢迟到呀!”
大师弥留之际,1996年3月,我在医院曾和她走了个对面,相互点了一下头。“最后一次”相逢是20号,大雪纷飞之日,在燕儿窝乌鲁木齐市殡仪馆------围绕大师水晶棺缓步行进时,与她走了个斜对面,还是相互点了点头。
大师临终,嘱咐我,一定要在弘扬他未竟之民族音乐事业中,起骨干作用……,“娜娜一旦受了气,找你,你千万别不管。”
师命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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