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会尘封一些往事,当它静躺在箱底没有被碰动的时候,便成了遗忘。某一天,重新捡拾,我们才发现,原来还有那么一段刻骨的记忆,像个怨妇,等着自己去抚慰。
这一个国庆长假,为了寻找一份当年的档案,我回了一趟老家,搁置二楼的一口旧木箱,伴过我懵懂岁月,装着我的许多青春记忆。我开箱寻找,没有找到那份急需的档案,却在一大堆收藏的旧书信里,意外看到当年所追求的一女孩给我的断爱信,记忆,因此被牵回到当年。
那一年在湘乡,是我生活最颠簸的时候,也是青春萌动滋生梦幻的年代。我有些疯狂地喜欢上了在南正街开铺面的一个女孩。她对我总是若即若离,但总能用一个充满温暖情怀的微笑栓我守候在她的身边。那些日子,我忽然觉得自己能感受到最快乐的地方,就是湘乡南正街。我每天一下班,就守在她的店子里。尽管守候的也许是一个没有彼岸的渡口
,我还是那么自我陶醉地蹲守每一个灯开灯落。
但她始终是那种似爱非爱,似友非友的姿态待我。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她的铺面要扩大,差一些钱。那时经常被房东追讨房租的我,竟然以莫大的勇气,通过同学关系,以自己的名义在银行借贷了4000元——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在银行借贷,帮她解了燃眉之急。
但帮助是帮助,爱情归爱情,她终究没有被我的一片痴情打动,在我写了一次绝望于爱情的表白信后,她俨然给我回了一封断爱书——
阿M:
早就想和你谈谈了,但往往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在心里好几十次、百次的开场白,临场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阿M,你不能说我们的相识相知何尝不是一种缘分,我有种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种力量在主宰着我们的命运(或许你认为我是迷信),但我相信一切的情都来自一个“缘”字,不是俗有“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门手难牵”吗?我们之间的这种缘分只能说是一种兄妹之缘、一种朋友之缘。我也不知道对你的这种情为何一直不能升华为爱情,但你放心,我绝对不是认为你太木讷太老实,更不会认为你不会油腔滑调,不会天花乱坠、不会粗野(看到你对我的这种评价,我的心在绞痛。我不知道,我在你心目中会俗气到如此地步)。你认为我和他们(你应该知道他们是哪些)嘻嘻哈哈、打情骂俏(你是这样认为的)是对他们的喜欢或爱,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正因为我对他们心无芥蒂,所以才会随心所欲,畅所欲言了。有时我甚至觉得我是故意这样,因为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曾劝过我的朋友不要找那种浮浮躁躁,整日花里胡哨的男孩子,难道我自己还会往那胡同钻吗?当然,我承认我是俗气,是势利,但那也是现实,更何况我也没打算去找一个有足够的财富、客观的背景、潇洒的白马王子,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你是这么提醒我的,对吗?)。
阿M,我知道你对我的好,你一心一意关心我,,想尽办法帮助我,而我却是这样一个不领情的人,经常伤害你,对你熟视无睹,对你冷言冷语。你理应恨我,而我也活该让你恨的,但打心眼里我不希望是这样的,我好想把你当成我的兄长(虽说你比我小)、我最知心的朋友。看到你跟其他女孩子那样自自然然的交谈交往,我都有些眼红了。猛,抛开你的那些拘束和顾虑,也抛开你对我的那种情怀。毕竟我不是一个值得你如此深情的女孩。也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你的真爱,你对我的深情,对我无私的帮助,对我的种种……我都铭记在心,也历历在目。只怪我没福气享受。我对你的无情、冷酷以及一切所做所为,只能感到深深的愧疚。千说万说只能一句:对不起了,阿猛!
好希望我们的友谊继续存在,也好希望还能得到你的关心和帮助(我知道这是一种奢望但却是我的一番真心),好想你不介意我以前的种种,把我当成你最知心的朋友,让我们的友谊更纯、更美、更好。
可以吗?阿M。
曾经伤害过你的:x红
5月23日
(事过时迁,原汁晒出该信,隐去一些涉及的隐私元素)
人一生一直在走路,路很长,但关键的路段也许只有一两个小步。这一封信,当年直接导致我离开湘乡北漂北京,我的人生轨迹因此完全驶离了原来预定的方向……这一次不是我的初恋,却是我生命中最深刻的一次恋爱经历,一次心痛的情感历练。我当时很小心地把两人当时的书信收进了箱底。其实,随着后来情感的稳定,日子的安定,我已经渐渐忘记了当年这段情感苦旅的细节。这一次,偶然的触动,才让我记起当年还有这么几张情恨交加的文字,现在却成了比较珍贵的记忆。
许多珍藏,其实在它被收藏的时候,也许是随意的,当时并没有大富大贵的迹象,只有在走过许多日子,你突然需要它来证明什么的时候,它才弥足珍贵。这封断爱信,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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