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我亲爱的女孩

之二，小女孩的声音

从前的从前有个小女孩，她的声音非常、非常甜美动听。。

当她哼着歌走进森林里时，大大小小的动物们都从各自的洞里、窝里，巢里，窠里探出脑袋，着迷地听着。

“这声音就像是金灿灿的蜂蜜！”棕熊们一致认为。

“像春天里最鲜嫩的树芽！”这是鹿们的看法。

“像香喷喷的球果！”松鼠们坚持自己的观点。

“像浆果，酸酸甜甜，熟透了的浆果！”刺猬们也有自己的见解。

……

虽然大家意见不统一，但他们都一致同意，小女孩的声音是全世界最好听的声音。

有一天，一只小鸟来找小女孩。它是来问小女孩借声音的。

谁都知道，每只小鸟的心里都有一支歌，它们总是歌唱着度过一生。但是故事里的这只小鸟却天生声音哑哑的，只能发出“嘟！嘟！”的声音。

“我也想唱出自己心里的歌。哪怕只有一次也行。”小鸟恳求道。

小女孩非常好心，她大方地把自己的声音借给了小鸟。

小鸟飞上枝头，放声歌唱起来，唱得好听极了。

“原来它的心里藏着这么美妙的歌！大概正是因为藏了很久很久，所以才这么美妙吧。”别的小鸟全都惊叹起来。

小女孩呢，这一整天只能用哑哑的声音“嘟！嘟！“地讲话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不管她用什么样的声音讲话，她的爸爸妈妈总能弄懂她的意思，她心爱的小狗也能。

更棒的是各种各样的小鸟都来拜访她，亲热地跟她说这说那。当然小女孩一直可以听得懂鸟儿们的谈话。在从前的从前，所有的小女孩都能听得懂鸟言兽语。但是可以用同一种语言交谈感觉是不一样的。所以小鸟们都抢着把它们的心里话告诉小女孩，这让小女孩感觉非常快乐。

小女孩把声音借给小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森林。没过多久，又有一只长颈鹿来找小女孩借声音了。

谁都知道，长颈鹿是哑巴，生来不能讲话。它们只好把所有的话都憋在心里。所以小女孩刚把声音借给那只长颈鹿它就迫不急待地说开了，它说啊说啊，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怎能不急呢，它要趁这功夫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完啊。那些话里面有很多好话，感激的话，比方说谁谁在他生病的时候给他送过树叶和泉水啦，谁谁在他伤心的时候安慰过他啦，等等。也有很多坏话，抱怨的话，比方说谁谁很粗鲁地溅过他一身泥巴点啊，谁谁偷过他的树叶啦，等等。别看我不能讲话，记性可好着呢。长颈鹿经常在心里这么说。这回好了，他终于可以说个痛快了。他想了想，决定先说那些好话，感激的话，然后再说那些坏话，抱怨的话。

这只长颈鹿不停地说啊说，说啊说。奇怪的是，当他说完那些好话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想说那些坏话了。他把那些坏话全都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真奇怪啊，不过心情很好，长颈鹿自言自语地咕哝着，结束了他的滔滔不绝的讲话。

小女孩呢，这一整天只好靠打手势呀，画图呀之类的办法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不管她能不能开口说话，她的爸爸妈妈总能懂得她的意思，她心爱的小狗也能。

而且因为自己不能说话了，小女孩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听别人讲话。她听到了许多以前没有注意过的声音：她听到院子里那只黑母鸡一直咕咕哝哝地说自己的背上粘了一块什么东西怎么也弄不下来难受死了；她听到拴在角落里的山羊一直小声抱怨着说自己渴望到另一个角落里去，因为那里阳光更加充足；她还听见一群蜜蜂嘤嘤嗡嗡地议论说，要是这里有一大片苜蓿花该多好，因为苜蓿花的花蜜真的是好极了。

好心的小女孩替母鸡弄掉了粘在后背上的一块脏东西，把山羊移到阳光充足的角落里去。她还找来一些苜蓿花种子撒在门前的空地上，因为现在正好是播种苜蓿的季节。

虽然不能说话，但这一天没有白白度过啊，小女孩高兴地想。

从此以后小女孩常常把她的声音借给别人。有时候她把声音借给一朵花，让花可以用一整天的时间来赞美自己的美丽；有时候她把声音借给古老的大树，好让大树有机会讲出那些深藏在大地深处的秘密；最不可思议的是有一次小女孩把声音借给一块大石头，大石头竟然朗诵出一首上千行的长诗来。原来很久以前曾有个行吟诗人坐在这块大石头上朗诵了这首诗，大石头就像录音机一样把这首诗一直藏在了自己的心里了。

只是这样一来小女孩就有很多个日子都没办法开口讲话了。于是小女孩想出了许多好办法，不用说话也能让大家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比方说，如果她在门上挂了一束小树枝和一个小摇铃，那意思就是说，今天我会一整天呆在森林里，因为那里又有新的动物宝宝出生了，我得帮忙照顾那些小家伙们；如果她的门上挂了一个雏菊做的头冠，那意思就是说，今天在原野上会有小动物举行婚礼了，我会在那里帮忙打理各种事情；如果她在门前挂起了胖乎乎的玉米棒子，那意思就是说，妈妈今天又烤玉米饼了，所有饿肚子的小动物都可以分到一块哦。渐渐的大家都觉得，虽然小女孩有全世界最好听的声音，但在她不能开口说话或者唱歌的那些日子里，她变得比平常更加可爱。

然后那个美妙的、永恒的夜晚来临了。

那个夜晚小女孩把声音借给了月亮。

于是，沉默了几十万年的月亮，借着小女孩的声音，轻轻地歌唱起来。那声音无比柔和，却又响彻整个世界。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整个世界都在侧耳聆听月亮的歌声。那是在月亮心里酝酿了几十万年的歌声啊，那歌声无比庄严美丽，包含着全世界的爱。

很久很久以后，当人们谈起那个传说般的夜晚时，总会这样说——

这个故事发生在从前的从前，那时世界还很小很小，那时候所有的小女孩都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