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惟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哀悲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兵”有多个义项，本章中“兵”三次出现，我以为都理解为“战争”更恰当。本章紧承三十章，惜墨如金的老子不惜铺陈117个字来讲述用丧礼对待战争的道理，进一步论述自己的反战思想。

战争是世间最最不吉祥的事情，因此人们都厌恶战争，所以有道之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言战，这与孙武的慎战思想略同。就算言战，且战胜而有功，也不可以居功而得意，而是自始至终都像对待丧礼一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论敌我，战争必定死人，战败者自不待言，战胜后大肆庆功，则是对战殁者之大不敬。草菅人命，以杀人为赫赫功勋，怎么能得民心而长享福祚呢？

现实历史中，几乎所有的将士都以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为荣，都以封狼居胥、刻石燕然为功。殊不知好战者必亡，杀人者天谴之，此皆有损阴德，有违天道自然之大道。

《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南征孟获，得胜班师，来到泸水边，只见阴风大起，波涛汹涌，无法渡船，听闻此地夜夜都有鬼哭神号，诸葛亮知道这是阵亡将士冤魂所致，于是大祭泸水，设香案，铺祭物，读罢祭文，放声大哭，情动三军，无不下泪，才见愁云怨雾随风而散，风过而浪静。此所谓“以哀悲泣之”“以丧礼处之”。可叹此仅为小说家言，有一定的魔幻色彩，并非史实。

罗贯中的精心杜撰诠释了老子这一悲天悯人的人道主义思想。纪念战争，就是为了避免战争，今日世界各地的各种有关战争的纪念活动，几乎都是“以哀悲泣之”“以丧礼处之”的道家反战思想的体现。

          2024年1月13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