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的船》是毛诗凡在初中时候写的日记体小说。小说主人公林安东是河南人，想要“闯”出一个新世界，不远千里，来到绍兴，经朋友的介绍在东湖成了划乌篷船的船夫。慢慢地，他爱上了东湖，爱上了绍兴。期间他还认识了同样来自河南的老乡林树，两个人相见恨晚，十分投合。只是突然有一天朴林走了，因为他继承了父亲的遗产，准备到外头去“闯”事业。尽管如此，安东依旧安心地在东湖划船。如是过去了许多日，有一天林树竟然又回来了，原来他拿父亲的遗产炒股票，全亏了。林树于是又和东安一起在东湖划船。再后来，有人四处打听林树，在和林树说了几句以后，林树激动得要死，因为原先以为亏光的股票翻倍地赚回来了，于是再次决定走。朋友的离开尽管让安东若有所失，但很快，安东在箬篑山找到了知音，而且他得知林树拿那些钱孤注一掷，又全部买了股票，很幸运地大赚一笔，并且用赚到的钱买下了一家小公司。又没过几天，林树出人意料地又回来了。正当安东诧异之时，林树说自己挺好的，还当了总经理，此番回来是因为他放不下曾经与他同甘共苦的战友，想请安东去公司当副总经理。没想到安东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然后就向东湖的深处飘荡，飘荡。小说情节也到此结束。可以想见，安东因为东湖而放弃了公司，还因为乌篷船而放弃了副总经理的职位。
一、文化元素

    撇开其他的方面姑且不论，我们在小说中可以看到很多有关绍兴的文化元素，就是这一些，使得这篇小说变得与众不同。

    1.水文化、石文化和桥文化

在《东湖的船》中，“水”可以说是一个高频词语，前后大概出现几十次。是啊，写绍兴怎么能够不写“水”？“水”是绍兴文化的一大元素。水是哲学，水是诗词，水是画作，水是绍兴人的性格。怪不得身为船夫的安东，一旦操起了手中的船桨，就感觉离不开水了。

 看看我手中的桨，我突然感到我似乎有些放不下它了，它似乎就是我的半段生命了。我笑笑，我倒愿意下辈子栽在它那里，因为我喜欢这里的水，喜欢这里的山，喜欢这里的船。

 我低头一看这东湖的清清的水，有一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无比的优越感。

 生活这水，常常有人抱怨它的黯淡和浑浊肮脏，而我要说的是，那是你的眼睛有问题。生活的水，永远是明澈澄静的。美丽就是美丽，永远是美丽，即使那美丽在你眼睛中是多么丑陋。

 这东湖底下倒还不仅仅只有水草，还有那些文人的游踪，和一些耐人寻味的悠久而浓厚的文化，积淀在这东湖的水底。

与“水”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是“石”。绍兴的石文化源远流长，“东湖位于绍兴城东箬篑山麓，昔日秦始皇东巡至会稽，于此供刍草而得名。自汉代起，相继至此凿山取石，至隋，越国公杨素为修越城，大举开山取石。经千年鬼斧神凿，遂成悬崖峭壁，奇潭深渊，宛如天开。”这一些都不是一个外地的初中毕业的林东安知道的，但他却在东湖石壁上闻到了文化的气息：

 静静地看这东湖的石壁，总觉得它有一种叫人舒服的连贯的舒畅的线条感，和一种叫人生畏的陡峭而险峻的坡度。而且还有一种湿滑的触感，那种触感是让人看到就好像摸到似的，在心里头挠痒痒似的。

说是人工开凿的石壁，好像是天然形成的。事实上，现在的人们也没搞清楚这石壁到底是否是人工开凿的，因为人们还无法解释古人是如何将这坚硬无比的山石开凿成如此光滑的石壁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是宁愿相信大自然的力量。

我大着大胆，向他介绍，此石壁是上古时候开凿的，在今天被发现，实在让我们的考古学家吃了一大惊；它光滑的原因，至今仍是一大谜。

“箬篑东湖，凿自人工，壁立千尺，路隘难通。”

 这东湖的石壁上是有不少诗词的，不少文人在这里谱写了他们的激情。

 因“水”而有“桥”，造“桥”多用“石”，桥文化成了越文化的一部分。在小说中，作者当然也提到了桥。

 这一路就有不少各式各样的桥，名字有好听的、文雅的，最多的还是朴素的。

八字桥，题扇桥，小江桥、广宁桥、宝珠桥、尚桥等等，个个都挺漂亮的。这漂亮不是那种钢铁架成的漂亮，而是那种石头砌成的朴实的漂亮。

 我就在脑中酝酿环城河河岸的图案：中间是时而宽阔，时而狭窄的河道，有时会有几座桥搭在河中央，桥上有默默行过的少年还有咿呀乱叫的小孩儿；旁边呢，有房子靠在河边；穿过了房子，两岸是养眼的小草，有古色古香的小亭子，悠闲的游人。当然了，还有隐隐约约的高楼在远方。

2.饮食文化、交通文化和服饰文化

在绍兴文化中，饮食文化、交通文化和服饰文化呈现出了独具特色的风格，那就是“三乌一黄”。在小说中，我们同样可以看到“三乌”的高频出现率。不错，戴上乌毡帽，划着乌篷船，吃点乌干菜，咪盏绍兴黄酒，安东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这划船还要戴什么乌毡帽，这种帽子挺漂亮的，又一种乌黑的，进入演练就留下深深印迹的乌黑，戴着它，我真正感觉到了，我是绍兴人了。

 在东湖划船真的是很舒畅的事情，而且作为船夫的我深深体会到这绍兴的文化。不说这石壁吧，就说这乌毡帽，就有那种发人深省似的沉默，那乌黑的颜色似曾相识，好像哪里看见过似的。反正就有一种很默契的相识。

 于是我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硬是把它塞进嘴巴——那样奇怪的味道，有一点咸咸的，酸酸的，甚至有点甜甜的。

好味道！真的！

那样实在而又古朴的味道，那样酸咸而又平淡的味道。

也许，这就是绍兴。

看着这霉干菜，我似乎在哪里看见过他的颜色，想了半晌，直到无意识拿下乌毡帽的时候才明白，这霉干菜和这乌毡帽有着同样的色彩，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本质。

 乌篷船又摇摆着划动在河面上，那船篷乌黑的颜色很熟悉，确实，很熟悉。那乌黑，让我想起了什么……

霉干菜！还有乌毡帽！

对！就是它！它那朴实的颜色！

最近眼前好像总是出现那种捉摸不透而又近在身边的乌黑色。

你看吧，霉干菜，乌毡帽，乌篷船，他们都同样有着这乌黑色。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同事，那本地的同事就笑了。我突然看见他的笑，有一种异常的魅力，透露出一种鲜为人知的美丽，那种藏着朴实的美丽。我不禁被它吸引。

“绍兴有‘三乌’，这三乌就是：霉干菜、乌毡帽、乌篷船，所以霉干菜也叫乌干菜。”

抬头，无意间看到在河道旁走动的人们，他们的脸也是那般颜色，黄中透着那么一点黝黑。

也许，这就是绍兴的颜色，这块土地的颜色。

 安东感觉到了什么，他感觉到了绍兴人的聪明、质朴、捉摸不透，更感受到了渗透、沉淀、融化在绍兴子民血液和骨髓里的东西——文化。

 绍兴黄酒，更是一种文人的情怀，王羲之、徐文长、陆游，哪一个不是黄酒三品诗文百篇？作者赋予黄酒以雄性的象征，可不是一般人想象得出来的。

 黄酒，很好听的名字。它就好像是这绍兴人的皮肤的颜色，又好像那石头砌成的桥的色彩。它就是霉干菜的老公，有着同样甜美的味道和朴实的颜色，大坛大坛的黄酒更像男的，而细细的霉干菜就更有女人味。

    3.曲艺文化、诗文书法和历史掌故

社戏是绍兴曲艺文化的一种，对外乡人来说，安东“看水上亭子中的社戏”不但尝到了“新鲜”和“有味”，而且还将这种特殊的曲艺和河南的做了比较，让大家知道绍兴和河南，江南和江北的文化差异。

 咚咚锵锵的鼓声和许多乐器的声音打在水面上，让人很清晰地听到这激奋人心的节奏。戏剧没有一点点悲哀的气氛，从前我在河南看过演出队的演出都是那些哭来哭去的声音和气氛，让人听了都难受。但我再一想罢，自己真是没有道理，这是让游人快乐的日子，当然演的是振奋人心的戏剧了。

绍兴还是书法之乡和诗文之乡，小说把诗歌和书法和石壁联系在一起，借以突出东湖的伟大。

    “箬篑东湖，凿自人工，壁立千尺，路隘难通。”

   “不错不错。”那旅客赞叹道。

   我自然不懂，只顾划自己的船，还看看石壁上那首诗。

那字写得确实挺不错，有大书法家的手笔。

我又不得不佩服东湖的伟大，竟会有郭沫若的诗在石壁上。我在小学就知道，郭沫若是一个很伟大的文人，因为一篇课文。而且，更伟大的是郭沫若的诗能够让工人花那么大的力气写在这么陡的石壁上。

那旅客又读道：
   “大舟入洞，坐井观空。勿谓湖小，天在其中。”

除了郭沫若的两首，还有一首不知道是谁的了：

洞五千尺不见底，

桃三千年一开花。

我一看吧，那天我还真没说错，这东湖底下倒还不仅仅只有水草，还有那些文人的游踪，和一些耐人寻味的悠久而浓厚的文化，积淀在这东湖的水底。

作者还写到箬篑上，那个他找到知音的所在。既然有知音，就让人联想到伯牙和子期的的典故，既然是箬篑，还令人回溯到秦始皇南巡绍兴的时间隧道。“会稽刻石”“李斯碑”，便是刻录绍兴文化的丰碑啊。

二、诗意表达

1.借外地人的眼光观察绍兴，便于挖掘文化的元素。

“我”从河南来，本来对绍兴不是很了解，通过本地同事、教练和已在绍兴待了一些时日的老乡的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带着浓郁的文化特色的绍兴。

    问了一个本地的同事，他就说这乌毡帽是绍兴人特有的，这帽好像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那时候这帽实用得很。我此时不得不赞叹绍兴人的聪明了。

午饭照常在船上吃，吃的是自己带的，往常我都早早准备了盒饭，今天却因为早上没有时间，是老乡给我准备的，也因为这个，我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乌黑乌黑的一根根的东西，从来没见过。莫非是老乡搞什么怪？问林树吧，他也不知道，再问同事，他是本地人。他看看笑着说：“这个呀，就是‘霉干菜’！”

 教练还叫我们向旅客介绍这些桥名的来历，八字桥呢，是因为桥身为八字；尚桥的来历有些古怪，因为他本来的名字难记，人都直呼“上桥”，慢慢地养成了习惯，便也作“尚桥”了。还有题扇桥，大书法家王羲之曾在此为穷苦老妪题扇，桥的名字也就由此而来。

 本地的同事告诉我，那酒叫做黄酒，是绍兴的特产，味道绝对人人喜欢。

 我今天仔细看了石壁上那几首诗，就是不知道“箬篑”是个什么东西。问了教练，教练才告诉我说，那座有着光滑石壁的山叫做箬篑山。那山上原来长着很多毛竹，所以才叫做箬篑山。

2.以“东湖”为人物活动的背景，容易凸显水乡文化的源远流长。

“我”是一个船夫，在东湖划乌篷船，耳濡目染的，就是古城的风土人情；举手投足间，传播的就是绍兴的习俗文化。你看：

 我一想，确实，这个时代的人们真正懂得精神上的享受，他们不再把船作为“水运工具”，而把船当作了驶入精神港湾的小舟；而船夫呢，又变成了那样一个崇高的职业，把人们带入精神的港湾，让人们享受生活，感受美丽风景和悠远文化。

 教练讲解划船姿势，我有些惊讶，原来划船不是用手的，而是用脚的，手只是控制方向。而且，还可以一边划船一边吃饭，等等出乎意料的技巧。我这才意识到，我真是孤陋寡闻啊！

 划过 “陶公洞”，碰到划回来的林树，我朝他打了个招呼，便又向前划去，刚划开没多久，只听得“咚”一声，怕是有人落入水中。

乌篷船左右微微晃动，我划过这个洞，再穿过那里洞，一边解说着这里的历史。

我们甚至可以看到，因为“我”东湖船夫这样的特殊身份，我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人，包括外国人。

我还注意到，那老外的肚子可真是很大，想必外国人都很有钱，所以才能到这里来，所以也吃那么多东西，所以肚子也就那么大了。外国人想得通啊，游遍天下的他们真的是很快乐啊，看他们的笑容就知道了。

他们很逍遥的，能够去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我很羡慕他们，但是其实我也是很满足我现在的生活了。他们对大千世界的看一眼的渴望，至少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的。如果我有钱，我也想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我的愿望仅此而已，我并不想再因为这个而丢失了平凡。

 应该说，老外的出现对“我”还是蛮有触动的，可不可以说这是一种消费观或者人生观对中国人的冲击？还有，我们看到了十几年前，就时有外国朋友来到绍兴，绍兴已经是一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旅游文化名城。

   3.用日记体的叙事形式，更能够体现事件的真实性，让人感觉如同行走在文化走廊里。

    用第一人称日记体的形式写，让读者相信故事里面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然而一切艺术的真实，皆是来源于生活的真实。如果故事不是发生在绍兴，恐怕也就不会有什么“中国绍兴水城风情旅游节”。笔者特地查阅了有关资料，发现绍兴还真有这个一个以“文化”为主题的节日，而且那一年，2003年，这个节日始于4月26日终于5月29日。这在时间上正好和作者写的吻合。看来，小说是对那一段文化的记录。

    “再过几天，到4月26日有一个什么‘中国绍兴水城风情旅游节’，大概还有两星期吧，那时候有很多人要来东湖，我们也要送游客游一游环城河。”

突然想起炒股的事情来了。根据当时的金融市场，林树有没有可能在亏了很多以后大赚一笔呢，林树的故事到底能不能折射出那一段股市风云呢。且看笔者网上找到的一段文字：

 市场在2003年获得了方向感，十六届三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出台，为资本市场指明了发展方向。发审体制改革最大的亮点，就在于让企业首发上市筹资（IPO）行为透明化，这对证券市场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利好因素，这为证券市场的新发展奠定了基础，这也可以说为2003年的1649点做好了充分准备。……随着基金投资理念发生脱胎换骨式的变化，中国股票市场可望进入价值投资主导的时代。

    这样看来，林树在股票市场亏亏赢赢，真实地反映出了股市文化的属性；而他大赚一把的情节走向，也是和当时的金融市场发展的节奏合拍的。时隔十五年，我们在安东的日记本里，看到了那个年代的金融文化。

    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一个镜头，林安东，一个河南来的船夫，在东湖的湖面上，撑一船绍兴的文化，向湖心深处划去，划出风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