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散文 |
41年前我在豫南一个刚刚建立的小小的县城里上小学四年级,那年的冬天寒冷得让我刻骨铭心。一场大雪封闭了所有的道路,白茫茫的扫平了一切地面上的田野渠沟。那县城极小,实际上还是一个镇的规模,县城里的小学校有很多孩子的家住在城外,低年级的同学都回不了家,学校的老师和县城里的机关干部包括高年级的一些同学,大家都每人一个或者两人一个地背着低年级的小学生把他们送回家,有的时候大家分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田地甚至是渠沟,所以都是摔倒爬起爬起再摔倒,几乎是背着孩子滚爬着把这些孩子们安全地送回家的。这些现在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当时人们做起来是非常自然的。我现在回想起来那年应该是1965年底或者1966年初,之后从这个时期人们开始充分发掘人自身的那种劣根性。当时我是小学四年级,是要自己回家的,我踏着没膝深的大雪一步一摔地滚出了平时的街道,我家住在新建的县委家属院,那里经过一片菜地,平时走近路可以在菜地的田埂上走过,大路也只是一条仅仅能过人力车的小路,这时已经没有了大路和小道,也没有了菜地和路边的小水沟。好在平时菜园子旁边的一些残墙断壁醒目地矗立在白茫茫的雪原上,菜园里水井旁边那棵高大的柿子树孤零零的显示着她的冷傲并给我指明方向。
大雪过后所有能干活的人全部出动清理积雪,那是多年不遇的罕见的大雪。我是刚从城市转过来的新生,第一次和很多农家子弟一起干活,十岁的我已经显示出了我吃苦耐劳的能力和那种不会比别人差的要强的本性。我扔掉多数人都没有的透湿了的手套,冻的红肿的双手在铲雪过程中裂出了一道道血口子,又被同学不小心用铁锹碰了一下,双手鲜血淋淋。我的班主任老师高福来--一个大约30岁左右的男人,硬把我拉到他的办公室帮我包扎。我流着眼泪坚持干到最后,受到老师非常夸张的表扬,同时也为那些也是因为建县随父母转过来的干部子女在学校树立了良好的榜样。
40多年过去了,我以后又多次体验了冬天的寒冷。但是每次冬天的严寒都没有1965年冬季那场罕见的大雪使我对冬天理解的那么永恒,都没有让我能在那种彻骨的寒冷中感受到春天阳光般的暖意,我的班主任高福来老师也成了我对儿时小学老师回忆的综合化身。
如今的冬天,已经很难有那冻的瑟瑟发抖的时候,羽绒服里面有毛衣,毛衣里面是保暖衣,当然这也是很过时的穿戴了,更先进的保暖结构更好的御寒服装使人们再也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偶然看见雪花,人们惊喜若狂,儿时池塘里结的厚厚的冰现在是见不到了,偶尔有一些薄薄的冰片在城市也是难得的了。我不只是仅仅盼望冬天过后的春天,我更多的时候盼望的是一场铺天盖地、席卷一切、疯狂极致的把路和田白茫茫混为一体的旷世大雪,我想找回儿时的那场雪,我想融进大雪的洁傲和冰冷中去体验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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